“我走了,你们怎么办?”
“将军,快走,我们兄弟死不足惜,可将军不能死,赵国不能亡!将军,你一定要活下去!”
“为将军而战!”
面对黑甲骑兵,亲兵们明知道必死无疑,依旧尽力拖延追兵,给李牧赢得了喘息之机,厮杀声在平原上响起,面对源源不绝的追兵,这些人能做的,只不过是拖延一些时间。
但能拖延一些时间,已经足够。
最终,他们来到一处绝地,山崖上,一具尸体倒在地上,殷红的血浸透身体,面容上血肉模糊,看不清真实面目。
“这是李牧?”
黑冰台的密探上前探查尸身,查验了许久也没法确定,最终,领头者一锤定音,“不用看了,他就是李牧,我们走吧。”
跟随他们的郭开也没有追究,这个人,必须是李牧。
李牧,已经死了!
茫茫草原上,一人一骑正在纵马狂奔,在昏黄的夕阳下拉出一道长长的影子,他已经来到了胡人的领地,普天之下已无他的容身之地,唯有在塞外才能苟活。
李牧不遵王令,被赵王迁下令诛杀的消息传遍赵国,朝野震动,邯郸百姓自发地为他送葬,城内一片哭声。
为了消除影响,赵王迁不得不选择罢朝。
邯郸,郭府。
郭开坐在院子里,望着天空的明月,心里仍有一丝疑惑,“李牧,你真的死了吗?”
随即,他又笑了,李牧死没死,他也不必在意,李牧这个身份死了,就算他还活着又有何用?
赵国,注定要亡,就算他活过来,也扭转不了大局。
……
李牧被赵王迁诛杀的消息在军营中迅速传开,短短两天,赵军军心大乱,士气大跌,司马尚也被罢免,赵王迁令宗室赵葱、颜聚代替他们统领大军。
此时,秦军发起进攻,全线猛攻赵军大营,没有李牧他们统领全局,代替的新将如何是王翦和杨端和的对手。
短短几天,赵军大败,主将赵葱被杀,颜聚逃亡,不知所踪,防线尽数被秦军攻破。十万大军一朝丧尽,赵国大势已去,再无力抵挡秦军。
一个月后,王翦和杨端和包围了邯郸。
此时的邯郸一片死寂,再无往日的繁华。战乱使得民生凋敝,贵族豪商纷纷逃离邯郸,加速了这座城池的衰败。
······
在秦昭襄王的时候,邯郸也被秦军包围,那一战,魏国楚国派出联军援救赵国,秦军因此败退,赵国逃过一劫。
而今,邯郸再次被围,而邯郸城中却无廉颇,乐乘这样的大将统领全局,再加上赵王迁诛杀李牧,失了民心。
秦国的攻城器械极其强悍,即使邯郸城墙高大也没法再像以前那样抵御秦国大军,半个月后,秦军攻克赵国,赵王迁被俘虏,赵国灭亡。
秦军进入邯郸之后,严格遵守军纪,张贴榜文安稳人心,维持邯郸城内的秩序,同时,因为邯郸缺粮难以为继。
随军官员请示咸阳调集粮食送到赵国,缓解粮食危机。
同时,秦军前往赵国各地驻守,救治地震的灾民,收揽民心。
秦赵两国几十年的仇恨不是轻易就能洗清,但如今赵国灭亡,再深刻的仇恨随着国家的消亡而落幕。
人,终究要生活。
他们总不能不接受秦国的援助,自杀殉国。
伯夷叔齐的例子终究是少数,只要能苟活,比什么都强,国仇家恨,有时候也没那么重要。
一个月后,秦军班师,带着邯郸城内的王公贵族以及赵国王室离开赵国。
郭开坐在马车上,随着秦军离开了邯郸。身后的城池横亘在大地之上,城墙上满是战争遗留的伤痕,如同一只受伤的猛兽。
郭开掀开车帘,探头遥望邯郸城,心中感慨莫名,这次一走,以后或许不会再回来了,赵人把李牧的死都算在他头上。
有生之年,他不会再踏足赵国的土地。
……
秦军班师回朝,苏铭立即召开朝会。
大殿上,秦国文武官员皆是面带喜色,又一个国家被秦国灭亡,他们如何不高兴,尤其这个国家还是曾经与他们争锋的赵国。
王座上,苏铭目光凝聚在王翦和杨端和身上,脸上亦是挂着笑容,“此次灭赵,两位将军功不可没!”
王翦谦虚道,“全赖将士用心,黑冰台的离间之计才能让赵国自毁城墙,我等不敢居功。”
苏铭微微点头,沉声道,“此次灭赵,依大秦律例分功行赏,各个官署不得有任何纰漏,士兵的抚恤和赏赐不得延误。”
“相邦,此事就交给你去办。”
吕不韦扶着笏板道,“老臣遵命。”
然后,苏铭将目光转移到回咸阳述职的甘罗身上,“甘罗,韩国现在如何?”
甘罗出列,回答道,“启禀大王,新郑迁来的秦国百姓已经安置妥当,土地也划分好,恢复耕种,商旅也恢复来往,各地官员上任之后推行秦律,再过两年,可见成效。”
“不错,推行秦律不可操之过急,百姓也要安抚,不可过于严苛,韩地免除三年赋税,以示大秦之恩泽。”
一听免税,甘罗喜不自胜,“谢大王。”
有了免税,韩地百姓定能更容易融入秦国,推行秦律的阻力也会少很多。
紧接着,苏铭看向李斯,“凡是站在大秦的领土上的人,必须要遵守秦律。赵国也一样如此。李斯,赵国一地的主政,孤就交给你了。”
“还是一样,邯郸城内的百姓尽数迁往关内,以关中百姓填之,编户齐民,推行秦律,与韩国一样免三年赋税。”
闻言,李斯的心怦怦直跳,终于轮到自己了,“微臣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