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加坡靠近赤道的位置,并没有传统意义上的四季分明,一年到头都笼罩在酷热难耐的高温环境中,非要说有什么区别的话,也能勉强分出两个季节来:雨季和旱季。雨季通常从11月持续到次年的3月,在此期间,全国各个区域间降雨量较大,湿度也相对较高,可别以为湿度高就凉快了,热带雨林气候带来的高湿度,却使得新加坡的天气感觉比实际温度更热。
在这样“恶劣”的环境之中工作了大半天,也算是一种历练了。虽然深处高温气候之中,【喻墨白】还是觉得后背发凉,他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无助,生平最讨厌被误解的人,在上班第一天被那样无端冤枉,可想而知有多难受,心中的委屈和愤怒交织在一起,让【喻墨白】的心情变得无比沉重。
他就这样漫无目的地在大街上走着,尽管每走一步,都能明显感觉到疲惫感,任由肚子不断地发出饥饿的抗议,但在这混乱的情绪中,【喻墨白】变得不知所措,他是很饿,是又困又饿,可相比起这些感觉,失落的情绪显得更为浓烈,统治着他的整个脑神经。
随着夜幕的降临,城市的灯光逐渐亮起,星星点点,仿佛无数萤火虫在夜空中舞动。高楼大厦的窗户反射出柔和的光芒,将天空染成一片淡淡的金色,与深蓝的夜空形成鲜明对比,【喻墨白】抬头仰望着,却发现今夜的月光格外地圆,拿出手机来一看,难怪了,今天是农历十五,月亮可不得又大又圆吗?
放下手机,看到周遭的一切都如同往常一样继续运转着,地铁站外,路人们行色匆匆,想必都是忙着回家吧?月亮圆了,人却不团圆,回想起中秋之夜,那可怕的场景历历在目,【喻墨白】不敢去回想,自那晚起,他心中清楚了一件事:这个家是不可能再有团圆的那一天了,可是此时此刻,他好想念母亲,这是他在异国他乡第一次看到月圆,只是不知道,月亮还要圆几次,他才能回家,才能再见到母亲......
街上的每个人似乎都有自己的目的地,而【喻墨白】好像却迷失了方向,他不知道自己该往哪里走,也不知道下一步该怎么做,每当他试图集中思绪,脑海中就会浮现出被监视的场景,耳边就会再度传来中介和老板娘冤枉他的话语,是那么地让人窒息。
在这些事发生之前,【喻墨白】可是满怀希望地来到这个有着“花园城市”之称的国家,心中也是充满了对未来的憧憬,他觉得自己在未来的两年之内,不仅能够赚到钱,能把借老姑的钱换上,还能够攒下一笔钱,支付房贷费用......但现在,这些美好的期待都被现实的冷酷无情所打败。
才上班第一天,就发生了这样的事情,还不知道后面还有多少艰难险阻等着他呢!【喻墨白】坐在地铁站外的台阶上,思索了片刻。突然,他眼睛一亮,不!不能就这样放弃!如果自己就这样放弃,或者意志消沉下去,冤枉自己的人不就得逞了?自己软弱的一面不能示于人前,即便是有伤心难过和委屈的事,最多晚上自己偷偷躲在被子里掉掉眼泪,也就罢了。
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心底暗自发誓:无论遇到多大的困难,自己都不能放弃,必须坚持下去,为了所有对自己有所期待的人、为了母亲,也为了自己,他再次走到了食阁前,买了一份快餐,快速地吃了起来,毕竟他已经浪费了很长时间,此刻距离他回公司的时间,只剩下几分钟了。
一天的工作来到了尾声,尽管他已经感到精疲力尽了,可还要继续打扫卫生。【喻墨白】接了桶水,浸湿了拖把后,从无人的角落开始拖起,虽然面无表情,可他的余光中明显能看到一些会员和菲律宾同事正在注视着他,而且是用一种“看热闹不嫌事大”的眼神,甚至还有些戏谑,毕竟在他们这些外籍人的眼中,【喻墨白】这个中国来的杂工,做这样“下等”的工作,就是应当应分的,当然了,这种工作也是他们不愿意去做的。
【喻墨白】只当做看不见,毕竟这是自己的工作职责,自己认真工作赚钱,并没有什么好丢人的,更何况【冷子清】历来都教导过他,“职业没有高低贵贱之分,虽然人有,但是人的高低贵贱,不是一成不变的。如果想让别人尊敬你,首先要尊敬他人;想要过上好一点的生活,就得靠自己的双手去改变。”
拖完一楼的地面后,【喻墨白】换了一桶干净的水,来到了二楼,这里是力量训练区,大块头们在训练过程中,将负载着百余斤铁饼的杠铃狠狠地砸向地面,因此地毯时有磨损,出现裂口的地方会被扯出几道线条,这时候就需要【喻墨白】去把那些线条剪掉,否则会员们如果被绊倒,肯定会投诉门店。虽然老板和老板娘并没有嘱咐这些事,好在【喻墨白】足够机灵,不过说到底,他的这份机灵,也是避免自己遭遇不必要的麻烦罢了。
好在二楼都铺设了地毯,只需要将入口以及通往一楼的楼道拖干净就行了,【喻墨白】很快便结束了这个流程,又换上了一桶干净的水,开始用抹布擦拭各种器械。虽然健身房里的冷气开得很足,会员们还是因为运动出了很多汗,其中几个印度人以及欧美的,体味特别重,空气中时常散发着浓烈的气味儿,好在健身房里有空气清新剂,可以暂时压制一下,不至于无法呼吸。
一些素质比较高的会员在训练时,都会准备一块吸汗的毛巾。用途是垫在会有肢体接触的器材上,像靠背、躺椅垫子这样会大面积接触后背的区域,如果没有毛巾垫着,汗水黏在垫子上,不仅影响下个人继续使用,还会给皮垫造成损害,所以【喻墨白】的另一个工作职责也就包含了擦拭器材。
有的会员看到【喻墨白】前来擦拭,还会比较客气地道谢,或者退让到一边,可遇到不太友好的,会板着一张脸说:\"I'm using it, you can wipe it later.\"(我正在使用它,你等会儿再来擦。)工作嘛,受人白眼、指责、谩骂都是正常的,毕竟形形色色的人那么多,在国民素质超高的新加坡尚且如此,何况是别的地方?总之,【喻墨白】心里什么都明白,他来这里,是来赚钱的,不是来享乐的,不论在哪里,钱终归都是难挣的,所以也就不去计较那么多了。
终于熬到了下班的时间,打完卡后,【喻墨白】已经累得不想动弹了,就像那上紧的发条一瞬间突然被松开,感觉身体的各项机能都无法正常运作一般,瘫坐在了楼道上。他一米八的个子,却只有五十公斤,实在是太瘦了,也就是这天起,【喻墨白】给自己定下了目标,他也要开始健身,要长壮点儿。
在楼道里坐了几分钟后,【喻墨白】才缓了过来,上了一天班,衣服早已不知道被汗水浸湿了多少次,身上也是黏黏的,一想到回家就能舒舒服服地冲凉了,【喻墨白】双手撑在了大腿上,艰难地站了起来,拖着疲惫的身体,一步步走下了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