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好呢，严少的话才滑出嘴巴，就被抢了话头。再一反问，反而让严少不知说什么好了，但严少是什么人啊，那是从这个城市的风花雪夜趟过来的男人，他可是阅人无数啊。怎么今天对着徐慧就不灵验了呢，这是一个比自己小十岁的丫头给弄得失了方寸。

严少刚想接着说什么，徐慧伸手轻轻的握着严少的一只手，示意他不要再说什么。两个人握着的手就放在吧台下面，不紧也不松，谁也抽不出谁的手。不管吧台外面走来走去的是客人，还是技师服务员送单子，谁也看不见，他们现在的心思放在哪里。

他们似乎是在用手语在吧台背后做着交流。为那晚的或许的冲动、或许的错误，自责并原谅着彼此。

这时，若兰从男宾部来到前厅。左手把单子递给徐慧，并举起右手，用手背把落到前额的头发往后捋了捋，她这是做过服务后还没洗手，怕弄脏了自己头发。她见严少也在，便咧开嘴，把一张汗津津的脸挤满了笑容。严少对她说：“你家老林最近的服务做的不怎样，你要鼓励鼓励他哦，不要让他觉得自己没什么用，现在男人出来消费，没几个想要男技师做服务的，这不是他的能力不行，而是因为客人的选择就是这样的。”

“严经理我知道呢，感谢你还为他操心，他呢，就是个跟屁虫，我拿他也没办法，走一步推一步吧，慢慢来，再说吧，”若兰是个开明的人，人不但大大方方的，这说话做事也够体面，严少就欣赏她这一点。

若兰离开吧台后，徐慧小着声问严少：“她怎么会嫁给老林这个人的，感觉她们两个一点也不搭，我觉得这男人来这上班是不是就是为了看她的，你信不？”

严少说：“我没问过若兰，但她们之间以前一定非常好，不然相差这么大也不可能嫁给他。一个女人能嫁给一个比自己大这么多的男人，要么这个男人很优秀，要么是这个男人很有钱，要么就是这个男人会骗，不然就是那个女人有问题了，不定是脑袋被门挤过了。”

“老林要是能像你这样，若兰一定会爱死了”徐慧没等严少说完，就接过话来说。

“我有那么好吗？我又没钱，优秀有时候也是相对的，”严少看着徐慧，似是想从徐慧的嘴巴里，得到点什么。

徐慧接着说：“老林哪能跟你比，且不说有钱没钱，那些爱着你跟着你的女人，哪个图过你的钱了？”徐慧说到严少曾经的女人时，目光用瞪了的。

“女人就是个雪花命，一辈子想要遇到个合心意的男人，真的很难得，”徐慧这句感概，既是对若兰，或许也有对她自己。

徐慧的家境很好，虽不算有多富裕，在这座城市里，她的爸妈都有体面的工作，爸爸是某局里的一位中层干部，妈妈是在银行里面上班，他们就生了她一个宝贝女儿，徐慧呢高中毕业，大学没考上，在商场里临时上过班，这边酒店招工的时候，因为自己的形象好，她就奔着大堂的前台来的。结果因为严少的挑选，把她分到了会所的前台，当时她打算不干的，就是因为看到了严少，她的心思也有了改变。

桑拿部人员组成，是严少当时自己挑的。他觉得前台总得挑两位长相出众的姑娘，徐慧是他第一眼相中的，然后挑了朱颜，两个小姑娘当时都不想来桑拿部，因为总觉得名声不好，提起来是澡堂子，但是她们到五楼后，看到严少是自己的领导以后，想法就改变了。她们是都没遇到过像严少这么神气十足的一个男人，第一眼就让徐慧觉得严少很有亲切感，想想日后与他在一起上班的感觉，应该是不会差的。徐慧站吧台，待客的态度从来端正，永远是不卑不亢的那种。有许多客人来洗澡就是为了在吧台前能看她几眼，这点严少知道，因为他经常坐在大厅的沙发上，虽是看报纸或喝茶聊天，但来去客人的那些话语，以及他们的眼神心思，严少是一清二楚。他并没有觉得这些人很可笑，面对徐慧这样的女孩子，他很觉得秀色可餐这句成语的真实性，不容置疑。只是严少也觉得，让徐慧在这样的场所待着，真的有委屈于她了。

“徐慧，”严少随口喊了一句，但没有了下文。

他感觉自己有话想对徐慧说，但他又感觉不说比说出来的更好。他真心希望徐慧这一生能找到一个她看得上的小伙子，希望她能有一个好归宿。但在他心底又好像很舍不得这么漂亮的女孩就成为了别人的女人。他对自己这矛盾的思想很是无奈，他一直想把自己心里藏着的东西掏出来看看，看看它们是美好的，还是丑陋的。是真诚的，还是虚伪的。

徐慧见严少那欲言又止的样子，她也没有说什么。她望了一眼严少之后，自顾用她的手指挑起圆珠笔，让那支幸福的笔，不停的在她那漂亮的手指之间绕着圈圈。

夜里快十一点时，客人走的基本上都差不多了，徐慧也把吧台上的账单都收拾了一下，锁进了抽屉里，剩下来的几笔没离开客人的账都算好了，整齐的摆放在吧台上。徐慧用对讲机对男宾部包厢小吧台的王娟说，催一催那几个还在睡觉的客人，就下班的时候到了，王娟答应了，说马上就去叫。

技师们都三三两两地从男宾部出来，经过吧台往女宾部去洗澡换衣服。一个个拎着小塑料篮子，有说有笑并给严少打着招呼。严少让徐慧也去洗吧，自己在吧台上替她守会，他是不想让她到最后才去洗，偌大的一个女宾部就剩下她一个人时，她之前说过，一个人在里面有点害怕。

严少夜里要回家的。他之前扒了扒，已经有四天没回去了。从酒店到家的距离，也就十五六公里，把等红绿灯都算上去，也用不了三十分钟，自己像是做了多大的老板似的，整天家里不见影子，确实是有过分了，何况，莲子这么一位漂亮的贤内助，那是十里八乡也难找到的媳妇儿。十点多的时候，严少给莲子就发了信息，说夜里要回去的，妻子回信息讲：“等你，不着急，安全第一！”严少有所惭愧的望着屏幕上这几个温暖的文字，那是一位温柔女人贴心的挂牵啊？他没有再往下深想，因为他经不起自己深刻的反省，那会让他失去自由散漫的本来意义。

徐慧洗完澡出来的时候，穿着她那一双蓝色的拖鞋，洁白的脚面大半裸露在外，她湿湿的头发被毛巾包裹着，胸前松开的两颗纽扣露出一块柔嫩并光滑的皮肤。严少望一眼后，便转过脸去，隐隐可见的酥胸，让严少的内心不免一阵狂跳，他感觉胸口一阵热血在往上涌，隐隐中，他感到徐慧对自己原本安静的内心，构成了极大的震撼。

徐慧她自己也不知道这是咋了，心口的纽扣在梳妆台前明明是扣整齐了，怎么她走出来之后，往下会松开一个纽扣。是她自己不由自主去解开的，还是那扣眼大了，走着走着就自己脱开了。

他们两个都有想把对方的角色在心里作出调整。他们在有意与无意当中做着真真假假的事，他们是在向着那个危险的方向迈进吗？还是他们只是想吸引对方以满足自己内心一时而起的愿望。

其实，严少一直都在犹豫，他不能像对以前的那些女人那样来者不拒，甚至是直接主动。他虽是沙场上勇敢的猎手，但徐慧给他的感觉有一种神圣不可侵犯的感觉。她对除他严少之外的任何男人，都显示着那份高冷、与遥不可及，她是独一无二的，这一点就像他的妻子一模一样，哦，对了，他是拿她当与妻子恋爱时候一样的，尊重她的美丽，尊重她的那份美好。

临近午夜，大厅里只剩下他们两个人。严少得陪着她等客人都离开了才能下班，一个姑娘家这么晚了，一个人在前厅他实在有些不放心，工作人员大部分都下班了，假如这个时候有一个难缠的客人，徐慧会吃亏的。严少知道，在娱乐服务场所，什么样子的人都有，这么多年下来，他经历的事情太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