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澈立起黑袍,长袖猛然一拂。
天地四方,古往今来,刹那间全部停滞。
这究竟是怎样极致的威势!究竟是什么人才能存有这样瞠目结舌的武学。
仙人之战,的确不再同于凡人,甚至不同于逍遥天境的强者。
逍遥天境的强者逍遥归逍遥,但依旧存于天道之下,而神游之上的仙人却遗世独立,仙途缥缈。
天地四方曰宇,古往今来曰宙,可他就是这么随意一拂。
整个宇宙都仿佛朝李寒衣挤压而来。
呼啸而来的狂风,云巅霹雳的雷霆,甚至是天空之上的星辰,万事万物齐齐汹涌而来。
李寒衣竭力再度挥出一剑,然而溢满天地的紫色剑光却局限在这一小片天地,在狂肆而汹涌的宇宙之下,那片紫色的光辉越来越窄小,也越来越黯淡。
真气已经运转到了极致,剑光也被挥舞到了极致,但是面对真仙随意的一袖,却没有任何办法。
境界的差距终究还是太大了。
李寒衣面色苍白如雪,死死咬着嘴唇,手中的清梦剑仍然竭力运转散发着浅浅的荧光,可终还是不敌,即将被汹涌挤压的天地宇宙所吞噬。
“只能这样了吗?”李寒衣握紧了拳头,眼中满是不甘。
这是凡尘浊世,她不甘心这样美好的世界任仙人垂钓,不甘心一剑问仙却倒在了仙人手中,还不甘心明明约定相离白头,却死于今日。
“给我......回去!”李寒衣白衣飞舞,纵声怒喝,她从来没有这么愤懑过,声音也从来没有这般暴躁过,但是现在,她心中的怒火和不甘,只想顺着她手中的剑,全部挥舞出去。
视死如归,不外如是。
不管结果如何,她的不甘,她的怒火全然顺着清尘绝影的清梦剑,倾泻而出。
她手中的剑彻底挥了出来。
苍绝的剑光带着一方世界的意志彻底撕裂了天地四方,古往今来。漆黑虚无的宇宙的深处,一道耀眼到极致的剑光在浊清之间闪烁,将混沌和虚无彻底分离。
既然连万物之上的宇宙都要重新聚合,那她便重新。
开天辟地!
“你这一剑很不错,但也仅仅只是不错!”
那堪堪撕裂宇宙的一剑,那纵然开天辟地视死无归的一剑,在云澈眼里也仅仅只是不错罢了。
面对这一剑。
云澈掌中缓缓闪起一道白光,然后轻描淡写一掌推了出去。
掌气所过这处。
天翻地覆,地崩山摧。
这不是形容,而是事实。
在李寒衣的眼中,云水翻覆,天地颠倒,甚至那刚刚分开的宇宙,也在这一刻浊气上升成了天,清气下降化成了地。
这种感觉就好像她不是面对的一个人。
而是面对的造物之人。
所有的规则都在他的掌控之中,不管是天还是地,也不管是云还是水,一切的规则都是他的规则,一切的道理都是他的道理。
而自己所在的这片天地好似被剥夺了赋予法则的能力,连天地都不能避免。
何况是人!
然而人所不顾,却不代表佛所不顾。
“阿弥陀佛!施主自天外而来,以强凌弱,未免有些不讲武德了。”
空灵梵音穿透了整片天地,响尽在整座陨雷山之上。
接着。
一座无比庞大的铜钟虚影从天而降,将李寒衣保护在了里边。
“当~~~~~~~~~~~~”
掌气与铜钟相撞,发出惊天的碰撞之声。
仙人到底仙人。
一掌之下,铜钟瞬间便被击得粉碎。
然而第一座铜钟之内还有第二座铜钟。
于是铜钟再碎。
可再有。
又碎。
还有。
一直碎!
撞击声一连响了十五声,终于还是将那颠倒天地的一掌挡了下来。
“好一座佛门心钟,有西方大威德金刚之风范。”云澈收起了完美无瑕的手掌,重新背负在身后,笑吟吟地说道。
“佛经有云:有伏恶之势,谓之大威;有护善之功,谓之大德。贫僧不过只是一家小庙的和尚,还远远比不上怒目金刚,阎魔德迦。”一个苍老的和尚忽然出现在了李寒衣的身前,双手合十,慈眉善目地望着云澈。
这个和尚身材瘦小,面容清癯,就连身上的黄袍袈裟也给人一种宽松之感,不过他身上的浑厚磅礴的气势却格外的强烈,就仿佛真是西方世藏的一名佛陀来到了此地。
“忘忧大师?”李寒衣望着眼前的和尚,有些惊讶。
所来之人正是仅凭一门般若心钟便能不败于天下的佛门大宗,忘忧禅师。
世人皆以为忘忧大师早已坐化,黄金棺材之中安放的便是忘忧大师的尸首,但殊不知佛门有涅盘重生之说。
往昔所造诸恶业,皆由无始贪嗔痴,从身语意之所生,一切我今皆忏悔。
褪去自我,忏悔己身,明了恶业,涅盘为佛。
最后便能身化佛陀,成就大我。
“小友,却是好久不见了。”忘忧轻笑着开口。
“的确已经有许久了。”李寒衣轻轻点了点头。
从天启城而出,她和李当归一同游历江湖有近两年之久,这两年里,他们去过寒山寺,见过叶鼎之,也拜访过忘忧禅师。
不过自那以后,就再没见过了。
忘忧大师轻轻躬了一个身,感激道:“也多谢在半年之前,在我入魔之际,剑仙特意前来相救!”
“也不算特意,司空长风本是让他去商议锁山河之约,只是恰好碰上罢了。”李寒衣淡淡道。
忘忧大师依旧双手合十,淡言细语:“诸法因缘生,因缘尽故灭,这缘起缘灭,是故妙有性空。”
在寒山寺的时候。
他本来已经到了入魔的边缘,恰逢李当归出现将他拦了下来,并且从入魔之中将他唤醒,要不然他也不会出现在这里,也无法在忘愁师弟的劝慰下,超脱本心,跨入神游玄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