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现在再想去翻案也没有任何意义了,庭芳已经死了,无论是要救庭芳,还是要救邵洋和李牧,都得从过去入手。
施逸意识到即便之前的路是错误的,也还是要先走着看。而且他们能沟通的次数还不可知,假如还是像上一轮一样只有几次机会,那么大部分的路还是要庭芳自己走。施逸原本想着想办法把笔记给庭芳看,现在他倒不这样想了,如果他事无巨细都和庭芳说了,那么就会产生一个悖论,究竟是庭芳自己想这样做,还是他的原因才促使庭芳这样做。
所以他必须找到可以改变的关键点,也就是之前的过程里错误的地方,试着去纠正,这是唯一的办法。
但在此之前他要更深的了解庭芳,以及她女儿周在,不是冷冰冰的资料,而是人。
只是这样的话,施逸就又得回老家,这对他来说是最难的。虽然律师不要求坐班,大多数时间都在外面跑来跑去,尤其刑事律师也没太多业绩压力,但接了什么案子大家心里也都有数。
自从下定决心要干这行,施逸就从来没有懈怠过,考试也好,实习也好,办每一件案子都拼尽全力,他已经很久都没有松懈过了。平日里其他人也难免一半工作一半开小差,施逸就从来没在工作时间办过私事,他也没有什么私事。
但现在要帮庭芳查案子,总是要开小差的,施逸想尽可能平衡两边,他还是不愿意干扰自己的生活,所以他继续接案子,只是暂时找些不太费神的接。
于是在诸多案源里施逸挑了一桩遗产争夺的案子,刚好争遗产这几位里有人的户口和施逸在一个地方,他可以以这个理由再回去一趟。
不过同事们也还是有点纳闷,因为之前施逸更爱刑案,他对外也都说自己是刑事律师。他宁愿挑那些很麻烦的,没人愿意接的案子,也不愿意接平平无奇的民事案子。
就在施逸不停见当事人,和对方的代理律师,首先还是以和解为目标,但这笔遗产数目大,且牵扯复杂,各方都不接受对方提出的分割条件。反正钱在那里也不会跑,大家也不着急,施逸也不急,他顺便等着庭芳的回复。
然而比八音盒的回复来得更快的,是一段突如其来的记忆。并没有任何异状,施逸只是正常去看庭芳的笔记,关于庭芳的记忆自然而然就会在脑子里闪一下,这很平常。就在这时,他发现自己想起了一段之前没有的记忆。
因为施逸很清楚地记得“没有”,所以一下就能反应过来,但与此同时,他的大脑又在告诉他,本来时间轴就是如此。施逸感觉“自然而然”与“不对劲”在拉扯他,想让他接受那段记忆本来就存在。
太自然了,自然到稍一不留神就会被说服的程度。
施逸“记起”他在很早之前曾经见过庭芳,在监狱里并不是第一面。那时他才十九岁,有一天去警察局问妹妹坠河的事情有没有其他线索,警察还是劝他心宽些,就算不是自杀,也就是意外。他心里很堵,拖沓步子走出警局,就在这时一个中年妇女迎了上来,用一种难以形容的炽热目光看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