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是心境所致,除了发髻梳得老气了些,身材较从前丰腴了些,瑞蓉的性情外貌似是定格在了少女时期,这么多年过去了,全然没什么变化。
还和那个日日被他缠着睡前讲明日菜式做法的小姑娘没什么区别。
说起往事那些糗事,扛步辇的太监都有些憋不住笑,景晟也不恼,噙着笑听她一边走一边念叨。
“哎呦。”说着说着,瑞蓉脚下踩了个石子,扭了下脚,景晟喊停了步辇,一个灵巧的翻身下来扶住了她。
景晟不避嫌地蹲下捏了捏瑞蓉的脚踝,听见她轻叫一声:“呀。好疼。”
景晟把她举上了步辇,瑞蓉方一坐定,就瞧见前面的太监腿抖了两抖,脸瞬时红了。
她趴在扶手上示意景晟附耳过来,娇红的面色像诱人的苹果。
“我是不是太沉了……要是给他们压坏了可丢死人了。”
景晟哈哈笑了两声,瑞蓉拧了他耳朵一把,拧完又有点后悔,又忘了小晟儿如今是太子之尊了,叫人瞧见又是麻烦。
景晟让人落了步辇,吩咐道:“都退下吧,不用你们伺候了,走得越远越好。”
待到宫人都退去了,景晟俯下身子,半蹲在步辇前。
“上来,蓉儿姐,我背你回去。”
景晟对瑞蓉而言不是外人,也不必客气,翘着伤脚爬上了他的背。
如水的月光流淌在宫道上,瑞蓉用手指丈量着景晟的背。
“哎呀晟儿,你这肩都这么宽了,我现在胖了,还比你小上两圈呢。”
景晟暗中低头把脸颊上渗出的汗往衣领上蹭了蹭。
“蓉儿姐不胖。莫听旁人胡言。”
瑞蓉咯咯的笑:“你惯会哄我开心,打你小的时候就哄得我围着你团团转,往后也不知道哪家的小姐有那么好的福气,得做我们晟儿的掌中娇。”
景晟把她下滑的身子往上颠了颠,手上握得更紧,却没再接她的话。
回到梁弈姜湄所居宫宇时,他们都已歇下。
到了小厨房,瑞蓉蹦蹦跳跳的掀锅端盘,被景晟按住坐下。
“蓉儿姐坐着,我自个儿来就成。”
瑞蓉拄着脸眼看着景晟把自己准备的吃食一点点吃了精光,笑着说道。
“还是晟儿最捧我的场,最喜欢看晟儿吃饭了。”
说罢她像是又想起了什么,从锅中又捧了个装着月团的小碟单脚跳着出了屋。
景晟放下碗筷跟了上去,见她把那个小碟放在了院子中间的一棵果树下。
这果树是前年花花去世时种下的,姜湄说花花嘴馋,整日闻着味儿往厨房钻,就在厨房前面的院子里种棵树,把它埋在树下。
瑞蓉蹲在树前口中念念有词。
“今年宫中摆宴,我本不想蒸月团了,但念及你爱吃,就做了这么一个,你最喜欢的肉馅的。”
景晟也蹲下身子,抚着树干。
“你也知足罢,今日我这活人都没得吃,这唯一一个月团都拿来敬奉您老人家了。”
瑞蓉本有些伤感,听他如此说,又忆起曾经他们一人一狗为自己所蒸的最后一个包子而“争吵”不休的画面。
不由得转头看向景晟。
记忆中虎头虎脑的小小少年,如今已长成了百官敬服,万民崇仰的皇太子。
儿时的他哪哪瞧着都像越帝,小眼睛塌鼻梁。
可景晟的生母也是京城曾风靡一时的美人,随着年龄增长,他像是长开了,俊朗多了。
景晟亦转过头看向她。
明月衔于树梢,树下蹲在一个月团前的两人相视了许久。
锅里的粥还在咕嘟咕嘟冒着泡,萦绕在鼻尖的香味逐渐变成了糊味,瑞蓉才如梦初醒站起身。
“哎呀,我的粥!”
景晟笑着看她又忙忙活活的跳进了屋,才转回头,捏起碟子里的月团咬了一口又放了回去。
“咱俩之间的规矩不能破,你一半,我一半。”
一阵风拂过,小树抖了两抖,景晟笑着在树干上又拍了两巴掌,哼着小调跟着瑞蓉回了厨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