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着过节的缘故宫里点了比平日多着数倍的宫灯,更照得琉璃瓦顶熠熠生辉。
她本就穿了厚底鞋走这石子路,重心不稳摇摇晃晃,又被宫里的奢华慑得移不开眼,东张西望,一脚踩空险些栽倒在路旁。
姜湄眼疾手快扶了她一把,柳氏这才没摔了个底朝天。
“你如今是有身孕的人,不该穿得如此厚重。”姜湄扶柳冰清站稳,蹙眉说道。
柳冰清见那宫人侧首看向她们二人,恭顺地回道:“夫人教训得是,妾知错。”
姜湄见她还是那副阳奉阴违的嘴脸,也不愿再与她多言,只说了句:“稍后面见圣上及各位娘娘时,礼数不可少,若无人问你话,切莫多言。”
柳氏点点头,两人一前一后地随宫人进了殿。
越帝爱重叶桓,姜湄的座位被安排在女眷席的最前面,紧挨着一众妃嫔,宫人又为柳氏拿来了个软垫,让她坐在姜湄侧后。
柳氏没想到她自己连个座位都没有,不动声色地将自己的软垫又往桌前凑了凑,直到位置快与姜湄齐平。
姜湄瞥见她的小动作,无奈地叹了口气,只得向另一侧挪了挪身子,匀了个桌角给柳冰清。
她们二人来得有些迟,宴上已落座了七七八八的官眷,此时除了一众皇室未至,满京城的贵胄们已是来得差不多了。
众女眷见姜湄领着个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女子进了殿,便开始窃窃私语起来,互相打听着跟着姜湄的人是谁。
有此前去赴过姜湄盈香宴的便嗤笑道:“那个?不就是怀远将军捧在心尖上的贵妾么?”
“也不知是陛下念着怀远将军的辛劳还是怎的,竟开恩许了这么个上不得台面的东西与我们共参一宴。”
“我听说她还怀着身子呢,真是可怜将军夫人,宠爱都被此女分了去,若是这庶长子落了地,怀远将军又迟迟不归,这心里可不是得膈应死么。”
“你瞧瞧她今日打扮的,脸色本就黑,偏要穿件鹅黄襦裙,这一头的珠钗华贵得呦,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是将军府正妻呢。”
姜湄见众人交头接耳,虽听不见她们说的什么,但看她们的眼神与鄙夷的神情,多半也能猜到是在议论她和柳氏了。
而柳氏此刻还在不断扭着脖子看来看去,心中暗暗赞叹着宫里的陈设竟是比殿外还要富丽堂皇。
转过头,她瞥见桌上摆着几盘瓜果,其中还有一盘进贡的葡萄,孕中本就嘴馋的她砸吧砸吧嘴,伸手就要去拿。
姜湄连忙按住了她的手腕,沉声说道:“不可。”
“还没开宴,万不可如此失礼。”
柳冰清斜了姜湄一眼,见姜湄眉宇间不怒自威,竟生生让她觉出几分压迫之感,她甩开姜湄的手,讪讪说道:“不吃就不吃,谁稀罕,又不是没吃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