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和离(2 / 2)

然而命运却不予她安生。

她极少能感受得到大喜或大悲,有时甚至觉着自己只是个躯壳,被生活与岁月推着向前走。

她本是独自行走在阴暗潮湿的低谷中,直到遇到了梁弈,他的手掌那样炽热,他的怀抱那么让人安心,他好到让她不由自主地想靠近他,汲取更多的温暖。

然而为了他也为了自己,两人迟早要回到自己该走的路上去,她生生褪了一层皮才狠心将自己从他身边抽离,如今却落得个进退皆是不能的境地。

剧烈的头痛仍旧在撕扯着姜湄,她觉着自己活得太过疲累,若是能随风而去,远离这些纷纷扰扰,也是好事。

她艰难地迈开步子,取下头上唯一的一件发饰,那是她从梁弈为她准备的妆台中找出的一根朴素的檀木簪子。

离京后再也不用绾那繁琐的发髻,她便日日用那簪子盘着一头浓密青丝,簪子被抽出的一瞬,秀发如瀑般倾泻,在空中迎风飞舞。

众人不解地看向她,包括梁弈亦被她这一举动诧住,宝剑停滞在空中。

姜湄用尽全身力气说道:“将军言之有理,你既已对我有了猜忌,我亦不愿再累及家族名誉,人之一生,清白地来到这世上,自然也该清白地归去。”

“叶桓,我要与你和离。”

姜湄此话一出,众人大惊,叶桓万没想到一向温婉守礼的姜湄口中,竟能说出这般惊世骇俗之语。

梁弈闻言怔怔看向姜湄,她立于自己身前的背影单薄却坚定,一个如此柔弱的女子,在梁越两军数十万人面前,在身如高墙一般的叶桓面前,却是丝毫不见退惧。

众人还在处在惊诧中,姜湄却继续开了口:“你我奉旨成婚已逾三载,然我们之间却无甚情意,依大越法度,你官拜一品,我自是没有资格向你提请和离。”

“只盼你念在夫妻一场的情分上,在我死前还我个自由之身,让我脱去这叶家正妻的桎梏。”

“待你回到越国后,予我继母一封和离书,她自会把你的聘礼尽数退还,你我就此一刀两断,两不相欠。”

叶桓听着姜湄一字一句掷地有声的话语,眼中尽是难以置信和莫名的痛苦,叶桓不自觉地松了搂着柳冰清的手,话音似是从牙缝里挤出来一般压抑和愤怒。

“做我妻子,竟让你这般厌恶?若是你肯求我,我未必不会改了主意选你。”

姜湄眉心轻蹙,她确实对叶桓的三心二意厌恶至极,淡淡答道:“没错。”

叶桓原本一是想让姜湄好好与他解释与梁弈的关系,他心底其实并没有全然相信柳冰清的话。

另一方面是因着他从未感觉到自己得到过姜湄的心,她对着自己时,永远是那副疏离清冷的态度,即便是这生死存亡之际亦是如此,他想借机从姜湄脸上捉得一丝她对自己的在乎,哪怕只有一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