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又想起了初见她那日,她坐在二楼栏杆旁,自顾自地生闷气喝闷酒,然而与他们梁国酿的酒相比,一品斋的那些果酒与白水无异,姜湄显然不知深浅,已是有些上了头,话也变多了。
“实不相瞒,我与大家分别后也历经过一场生死劫难,亦是他赋予了我奔赴新生的勇气,饮尽此杯后,愿我们皆能释开心结,纵情余生。”
姜湄说得动容,众人亦听得动容,杯盏刚近嘴边,却被梁弈一把夺了下来,就着姜湄饮过的杯檐一饮而尽。
梁弈冲众人颔首:“她欣喜与诸位的重聚,却不胜酒力,我先带她离席散散酒气。”
梁弈牵着姜湄缓步去了郡中一处高台,梁弈大剌剌地席地坐下,向姜湄伸出手。
姜湄虽迟疑了一晌,却还是把自己的手搁在了那已经熟悉的温热掌心中,自从认识梁弈以后,颠覆自己大家闺秀那些礼节之事就没断过,反倒显得此刻的席地而坐算不得什么。
吹着徐徐夜风,看着眼前月光之下泛着银光潺潺流淌的河水,姜湄的酒意愈发的浓烈起来,头脑发沉,她把头轻靠在梁弈肩头,皱了皱眉。
梁弈了然一笑:“你惯好这样逞能,我梁国的酒性极烈,我尚且最多能饮上三坛,你饮半壶越国那清淡如水的梅酒都要从楼上跌下来,若非我拦着你,今日岂不是要在众目睽睽之下出了丑?”
姜湄用白皙如瓷的指节轻按了按额头,“今儿属实是开怀得过了头,我也没想着那酒后劲那么足……”
梁弈听着她声音中已是有些了慵懒娇糯的意味,抬起手帮她轻轻揉按着额间两侧。
梁弈的手指粗糙暖热,按在微微跳痛之处十分舒服,姜湄的额头渐渐舒展开来,闭上眼睛说道:“同我讲讲你母妃吧。”
梁弈手上一滞,又接着动作:“我已记不清她的相貌了,印象中她是个犹如太阳一般热情爽朗明媚的人。”
“我母妃是西凉人,你可知晓西凉?”
姜湄闭眼答道:“听说过,很久前曾是越国属地,后脱离出去自成了一国。”
梁弈接着说:“没错。西凉偏远,却人杰地灵,文化源远流长,我父皇还是太子时尚无战乱,看了几本书便对神秘的西凉着了迷,想去亲自体会体会当地的风土人情,便偷溜了去。”
姜湄莞尔:“不愧是父子。”
梁弈也失笑,知道她暗指的是自己偷溜出宫参军之事,抿了抿唇继续给姜湄讲父母的故事。
“因着越军据守着天沐关,我父皇便绕了高山险谷,历尽千辛才抵达西凉,但他却觉着这一路的苦吃得值得。”
“当地鬼斧神工的建筑与壁画,香甜非常又价格低廉的瓜果,随处可见的寺庙,当地信奉的佛教文化都令他神往不已。”
“他便是在那里,邂逅了我母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