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是血,都是他的血……”
梁弈知道她是怕极了,尤其杀的这人还是与她有着千丝万缕关系的叶桓,她还能撑着神智问自己伤势,于一个弱女子而言已是难得了。
梁弈搂着她轻声哄慰,想转移她的注意力,不叫她脑子里一直想着这件事。
“我们的定情信物呢?拿出来,我帮你擦擦手。”
姜湄从怀中摸出帕子,可摊开一瞧,上面也已经染了血,那朵清冽的白梅已成了红梅,血渍干涸后艳丽得有些发黑。
姜湄终于崩溃大哭出声,梁弈印象中她似乎从未如此失态过,她打小受的便是语莫掀唇、笑不露齿的管教,是以她的情绪高低起伏一直都不大显于色。
那时她以为他被活埋在那场雪崩之中,也不曾大声哭闹过,她宛如小兽一般的低嚎,叫梁弈痛悔难当。
若是他再强大一些,思虑得再周全一些,便能将她护得再好一些,不会让她历经这种苦楚。
姜湄手臂环上他颈项,湿热的泪顺着梁弈喉间的线条划进衣领,她像是很冷,面部的线条紧紧贴合着他的皮肤,从他身上汲取着些许温暖。
梁弈没再说话,只是一下下的轻轻抚慰着,任姜湄在他怀中尽情释放着复杂的情绪。
没人去打扰两人,梁珏与梁衡指挥着皇城司的禁军抬走了尸首,只是一直被鬼卫押解着的梁煜与魏儒,却无人敢问津。
三妃与两个公主一直守在殿外,直到孙敬出来传话,说陛下并无大碍,叫诸位娘娘公主先回宫歇息。
过了约摸有两刻钟,殿门再次打开,说梁帝醒了,叫梁弈进去说话。
梁弈这才与姜湄相扶着起了身,进了屋。
梁帝此时正靠坐在榻边,孙敬一勺勺的喂他喝着刚煎来的汤药。
胡荃执着块巾布净着手,看姜湄额头上有伤,皱着眉问了一句。
“湄丫头也受伤了?快坐着,叫我瞧瞧。”
梁帝闻言也虚弱的问道:“湄丫头怎么了?”
梁弈见两个老头没问他一个字,觉得有些好笑。
“我这嘴角上也挂着血渍,你们是瞧不见还是怎么着?”
胡荃睨了他一眼:“来时听段旻说了,你被拍了一掌又挨了一枪杆子,老夫一看便知,能走就没事,养上一段时日就是了。”
“倒是湄丫头伤在头上,得好好瞧瞧。长得跟天仙似的,这额头若落了疤岂不白瞎了这张脸?”
胡荃见姜湄额上的血已经凝固,伤口也不算太深,叫她坐下为她清理起伤口。
姜湄这会儿情绪有所缓和,向胡荃问起了梁帝为何突然昏迷之事。
“陛下他此前就肺弱,被暗器击中右胸虽未曾伤及皮肉,肺上却受了暗箭冲击的力道,淤了气才会昏厥。”
梁弈看了眼榻上气若游丝的梁帝,忧心的追问了句。
“往后可会有损康健?”
胡荃面色凝重:“若不得好好温养,这肺病只会越来越重。”
梁弈闻言眉头蹙起,坐在桌边捻着指尖垂眸思忖。
一碗药下肚,梁帝青紫的脸色也缓过来几分,提了口气问梁弈。
“逆子何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