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难得姜湄与梁弈留在大都过中秋,又赶上两人新生子梁晔落地,杨云舒特命人备了一席家宴,免了朝臣进宫同贺的礼节。
自打梁珏登位以来,陆续罢黜了旧制上不少华而不实的礼节。
一年几次大节是对朝臣们施恩拉近君臣关系的时候,偏偏梁珏与杨云舒都是不够圆滑的性子,每年宫中大宴都少不了景晟挺身而出,左右逢源。
今年夏天西北遭了蝗灾,景晟代圣驾亲临救灾,走了已有三个月了。
托娅已近二十的高龄,算是隼中的垂暮之年了。
那时梁弈秋猎捧回的一窝隼崽都由景晟亲自看养长大,它送信的差事已由子孙辈代而劳之,。
如今东宫中已是鸟集鳞萃,光鸟笼里的鸟屎宫人每日都要清扫上几遍。
这群海东青与景晟十分亲厚,这次他亦挑了几只健壮的随行,前几日刚捎了信回来,说已经在回程路上,尽量赶在中秋前抵达。
虽然素年里兄妹亲朋之间也聚过几次,但今年梁晔的降生叫众人都一同开怀不已。
几对爱侣中,惟有梁弈与姜湄膝下单薄,如今也成了儿女双全,凑成了个“好”字。
只可惜姜湄还没出月子,不能出席,今日只有梁弈带着梁鸢前来赴了宴。
梁珏见大伙都坐定了,率先举了杯。
“今日不谈君臣,不论礼义,在座皆为兄妹老友,也难得有个没有外人能放得开的场合,惟愿诸君能畅怀同乐。”
梁弈无奈笑着回了一句:“大哥,今日这场合能不能收一收官腔。”
梁珏亦轻笑,举杯饮尽:“三弟说得没错,今日我也不自称孤了,自罚一杯。”
杨云舒在暗里扯了扯梁珏的下摆,忧心的仰望着他。
梁珏这两年身子一年不如一年,虽年岁还未及半百,肺腑却渐弱,太医说这是幼年长身子时伤着根了。
梁珏在宽大龙袍掩盖之下握了握她的手示意她宽心。
梁珏的几个妃子都是朝中重臣之女,其中还有一个金发碧眼的罗刹公主。
今日梁珏本是不愿叫她们出席的,但杨云舒觉得今日是中秋夜,既嫁作了宫妃,便是天家的人。
若是团圆之夜在宫中设家宴却不允她们出席,反倒会有碍于前朝后宫安宁。
好在帝后和睦,储位早早落定,杨云舒把后宫管制得很好,这些妃子中没有什么刺头,只是对于这名副其实的家宴觉着惊讶。
趁着梁弈与梁珏对饮,梁鸢跑到云襄席边小声求道。
“姑姑,你救救鸢儿吧。”
云襄神秘兮兮的问她:“你又闯什么祸了?”
梁鸢撇了撇嘴:“我又不是惹祸精!我是说我不想再去那什劳子国子监了,个把月没摸剑,我这手都生了。”
一旁的刘整听了梁鸢这话也来了兴致:“嗬,鸢儿还惦着那侠女梦呢?”
梁鸢这回是彻底恼了,敢情她在姑姑姑父眼里也没什么形象可言啊。
“姑父,前些年我与你说这事的时候你还夸我好志气,怎得如今也与他们沆瀣一气了?”
刘整当年在伐越一战中立下了汗马之功,英雄不问出处,他虽是降将,但心智坚韧,明辨是非,身怀大才,得了重用。
后来也不知是在哪次宫宴上,与云襄结了缘。
当时梁弈还调侃过云襄,说刘整这人腹黑如墨,你就不怕人家是借着你的身份往上爬呢。
云襄倒是挺坦然,说就喜欢他那双狐狸眼,要是没点心眼儿的男子,她还觉着无趣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