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绝微微颔首:“在下监察司知事宁绝,是来借阅案宗的。”
“监察司?”少年脚步一顿,脸色霎时变了。
复杂的眼神落到宁绝身上,他看了看周围,确定无人注意后,才低声好奇的问了一句:“你怎么进来的?”
这话问得好莫名。
宁绝一愣,下意识回:“走进来的啊。”
“走进来?”
少年重复他的话,语气里尽是不可置信:“今日哪个守的门,居然敢让你走进来?”
夸张的语气配着更夸张的表情,显得尤为滑稽。
宁绝摇头:“阁下这话从何说起?我走进来很奇怪吗?”
“你走进来不奇怪,可监察司的人走进来,就很奇怪了。”
少年神秘一笑,低声道:“不信你回去问问你们家监使大人,他来了几次,哪一回得进这卷库了?”
监察司,作为刚置办不过半月的新署,虽然启安帝给了它审查重案的权利,但在旁人眼中,它始终不如大理寺和刑部,有着厚重的底蕴承载,让人畏惧信服。
因此,那些已经被大理寺或刑部判决的旧案,在被丢到监察司手里后,另外两处有意无意的就想着使绊子。
故意为难也好,处处阻碍也罢,旧案已定,无论对错与否,他们都不允许有任何翻案的可能出现,因为一旦发现纰漏,那最先倒霉的,第一个就是负责结案定刑的大理寺卿和刑部尚书。
宁绝明白了对方话里的意思,他取出架子上的卷宗,笑道:“既然都是些残卷,就算看了又能如何,倒是尚书大人,几次三番的阻拦监察司,难道就不怕监使大人告去陛下面前?”
“虽然是残卷,但项大人查案的能力……那可是远近驰名的。”少年笑得隐晦:“谁知道他会查出什么样的结果来,都是裁定过的案子,还是尘封的好。”
至于告状,了解过项武的人都知道,他不善辩驳,只要借口合适,就算闹到殿前,他也讨不到几分好处。
得意的神色出现在对方脸上,宁绝眼神沉了沉,表面依旧带着笑。
“说来也是,都是几年前的旧案了,再翻出来又有什么用,人都死了……”
少年认同的点点头:“项大人就是缺你这点觉悟。”
所以他才会处处受限吗?
可若是项武随波逐流,那启安帝又如何能看得上他,许他来做这监察司左监使一职呢?
宁绝笑而不语,低头继续翻看手里的卷宗。
“唉……要我说啊,其实多一个监察司也挺好的,最起码能帮忙处理一些案子是不?”
少年是个话多的,见宁绝不开口,他一边取着卷宗,一边自言自语道:“你看看,我们这一天天的多忙啊,案子审了又查,查了又要核实,尤其多的时候,几天几夜都合不了眼……”
各州各地,四方诸城,大小案子都会送进京都封存,即便有大理寺共同分担,这一天几百册的卷宗,也够得他们审阅复核。
作为下属,谁都希望能有人帮忙分担压力,但站在高位的人,又个个见不得旁人分权。
这大概就是上位者谋其利,下位者固其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