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澈小湖边，曼陀罗慢条斯理品尝着滋滋冒油的烤肉，神情愉悦，但其眼神中时不时散发的寒意令人心悸。
两人离开白骨地已经有段时间，可曼陀罗身上的杀意未减半分，害得方圆数公里内没有任何生灵敢靠近。
夜羽理解曼陀罗的心境，逝者往矣，生过还是要向前看的，这也是他在涅盘空间领悟到的简单道理。
曼陀罗本想带夜羽返回万灵宗，不料清风山脉深处传出惊天怒嚎声，为此只好改变想法前往其它据点逛逛。
翻过密林，两人将抵达最后一处聚居地，不成想前路被夜羽切断。
起初曼陀罗不理解夜羽做法，直到抵达湖边，这才明白对方良苦用心，不由心生好感。
琴音回荡湖边，曼陀罗身上的煞气随之消散，这是多年养成的习惯，每每情绪低落时总会用琴音化解。
夜羽啃食烤肉的速度慢了下来，曼陀罗弹奏的这首曲子他很熟悉，可总觉得哪里不和谐。
在自己记忆中清水村每逢喜庆日子，村里老人都会演奏这首曲子。
曼陀罗却是在伤心欲绝下演奏欢快曲子，怪不得不伦不类的。
夜羽在永夜大陆秘史中看过对曼陀罗的记载。
多日相处下来他并不认为曼陀罗是个冷血杀手，如若没有其肩负修罗之名，弱小灵怪压根无法生存。
铁律守护的从来不是弱小，也非兢兢业业付出的生灵，它代表的是尘世间的平衡。
世人都知晓修士不可对凡人出手，否则会被铁律抹杀。
由此认为这是太上女帝对凡人的怜悯，却从未思考过铁律为何承认杀戮。
夜羽从曼陀罗琴音中隐约猜到了一些事，其或许已知悉铁律存在的意义。
想到某种可能，夜羽脑海中勾勒出一幕精彩画面，可要验证自己想法，还有很多事要解决。
而眼下最重要的便是引导曼陀罗朝指定方向发展，只有完成了这一步，他才会考虑是否启动计划。
无视身旁越聚越多的灵物，在琴音催眠下夜羽缓缓进入梦乡，并未注意到神游天外的曼陀罗。
……
四周一片漆黑，感受不到任何存在。
夜羽没有被昏暗环境影响，盘膝而坐，屏息凝神，静心修行。
迈入化道境后他一直在寻找踏入大道境的路，始终没有头绪。
甚至一度认为只有离开永夜大陆才能寻到踏入大道境的方法。
自己还有一些牵挂无法割舍，否则早在妖谷时就跟擎苍父子离开了。
在这片黑暗中他隐隐捕捉到跨入大道境的光芒。
他不清楚这方黑暗世界主人的心思，可在涅盘空间数千年，他早已习惯孤独，怎么可能畏惧黑暗。
这方黑暗空间中根本感知不到时光流逝。
他一度认为时空是并存的，这也是完善体内世界的根基，此刻遭受的一切隐约打开了新思路。
自己或许可以在体内世界建立另类时空观，帮助其尽快成型。
想到就做，这是夜羽多年来养成的良好行事准则，当初就是靠着这种行事准则一次次涅盘重生，打破规则重归尘世间。
冷傲眸子盯着盘膝而坐的夜羽，瞳孔空洞，它就这样静静看着，没有弄出丝毫动静。
在黑暗中夜羽老树生根，一动不动，静等光明到来。
耳边传来鸟鸣声，夜羽眉头微皱，露出灿烂笑容。
“小样，就这点本事也敢暗算道爷，白开水喝多了吧！”
没有理会消散的黑暗气息，夜羽将视线投向神情痛苦的曼陀罗。
这还是他第一次见曼陀罗露出如此痛苦表情。
记得前两次检查曼陀罗身体时在其灵海中看到了一颗紫色小球，出于安全考虑并没有触碰，如今看来定是那玩意出现了问题。
没有犹豫，夜羽灵识虚影没入曼陀罗灵海，径直朝紫色小球走去。
在紫色小球中极速飞行，夜羽并未窥探曼陀罗秘密。
不知过了多久，他终于看到一扇金色门户，而曼陀罗躺在门前不知生死。
夜羽觉得不能白来一趟，便试着推开金色门户。
令他震惊的是自己用尽全力，金色门户依旧纹丝不动。
夜羽意识到这扇金色门户不属于曼陀罗，做出这个判断后驱动体内大道之力，强行将其击碎。
外界，神游天外的曼陀罗嘴角流出殷红鲜血，旋即倒地不起。
……
凝视着朦胧倩影，夜羽目光古怪。
金色王座上的身影俨然是翻版曼陀罗，不过两人气质天差地别。
夜羽眼中的曼陀罗外表魅惑，心思活络，从不显露自身意图，老谋深算。
而王座上的虚影浑身散发着威严之气，令人不敢直视。
就在夜羽准备上前探查时女人睁开了双眸，那是一双傲视天地的冷傲眸子，仿佛世间一切都不在其视线中。
“放肆！”
一声冷喝，弥漫蕴蕴之气的紫色空间动荡不安。
夜羽眼神冷漠，隐隐猜到曼陀罗跟虚影的关系。
原以为曼陀罗不过是株幸运的曼陀罗花，如今看来走大运的却是太上女帝。
“道爷纵横天地，名震寰宇，还从未见过似你这般无礼之人，我看你是活的不耐烦了吧！”
夜羽神情平淡，眼神中没有丝毫畏惧之色。
倩影满脸不屑，压根没将夜羽威胁之词放在心上。
两人就这般僵持着，谁也不肯让步。
在夜羽愣神刹那，倩影划破空间杀向夜羽，招招致命，不留任何情面。
双方交战半天，夜羽顿觉索然无味。
见倩影再度袭来，夜羽嘴角泛起神秘笑容。
不待虚影反抗，大道之力编织的囚笼瞬间将其封控。
“这...这是，不，不可能，你是什么怪物？”
虚影面目狰狞，不敢相信眼前的这一幕。
来到囚笼上方，俯瞰着九彩大道囚笼，眼中闪过惊人杀意。
倩影仿佛感受到了什么，一脸冷漠盯着夜羽，瞳孔中一闪而逝的惧意还是暴露了真实想法。
“切，原以为是块硬骨头，看来也不过如此，真不知是如何成就圣人果位的，就这心理素质，怪不得会被规则之力削去道果。”
夜羽眼中尽是鄙夷之色。
“臭道士，你懂什么，你知我付出了怎样的代价才逃过规则之力猎捕吗？不要得意，你竟敢窃取大道之力，做好被大道规则猎杀的准备吧！我相信你的命运比我更加凄惨！”
没搭理疯魔虚影，夜羽将视线投向金色王座。
“罢了，既已发现你的秘密，索性好人做到底，送你一程。”
在虚影疯狂怒嚎声中夜羽一拳将金色王座轰成粉末，金色气流发疯般涌向曼陀罗灵识。
“你个恶徒，你个混蛋，老娘跟你没完。”
夜羽冷冷一笑，临走之前送给倩影几道金色闪电，哀嚎声响彻紫色空间。
“该吃饭了，不跟你个疯婆子玩了。”
话音刚落，夜羽便消失不见，徒留九彩大道囚笼内如野兽般嚎叫的倩影。
……
曼陀罗静坐夜羽身旁，眼神中尽是复杂之色。
“谢谢！”
她没想到畏之如虎的生死大劫居然被夜羽轻松化解了。
夜羽眼皮都没抬，专心处理新鲜食材，“你早就知道她的存在？”
曼陀罗眼神微微一滞，随即重重点头。
“很久之前吗？”，夜羽将食材放在碳火上，随手丢给曼陀罗一坛佳酿。
狠狠灌了几口，曼陀罗苍白面颊渐渐变的红润，“化形后我从太上女帝口中得知的。”
秘密已被夜羽发觉，曼陀罗索性也不再隐瞒，将自己与虚影的故事悉数讲给夜羽。
双方关系如夜羽猜测的那般，虚影不甘心消散便培养了一具躯体。
令她没想到的是对方在秦无念帮助下摆脱控制，诞生出独立意识。
虚影想尽办法抹杀新生意识，不过始终无法打破封禁之门。
秦无念用封禁之门保护了曼陀罗，却也让其丧失了再进一步的可能。
此次若非夜羽轰碎封禁之门，估计很长一段时间里曼陀罗无法跟本体相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