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好像都被调到了慢速，但是身边的惊叫声充斥着他的耳朵，他感觉自己好像碎掉了，变成了路上的一滩烂泥，痛觉消失了，眼前也开始被黑暗吞没。

这是在做梦吗？

一定是的。醒来再去见高扬吧。

之后一切都不知道了。

现场乱成了一片，一辆面包车最后被路边的一颗树拦了下来，周围的人还没从这一场事故中缓过神来，过了半响才意识到自己死里逃生，脑门上冒起汗来。而一些人就没有那么好运了，现场零零散散躺着几个人，生死未卜，救护车传来的声音越来越近了。

一场意外毁了多少，没人可以计算出来。

只知道现场三死四伤，学校门口连着好些天的时间全是家属的哭声。

高扬当天听说校门口的车祸了，但是那时已经过去了几个小时了，他心里面突然就好像被什么紧紧捆住了一般，让他呼吸不过来，他第一时间就想到了不久之前就在学校门口的苏理，于是赶紧打电话联系他，但是都石沉大海。

不好的预感占领了高扬的大脑，他从来没有那么强烈的不安过，好像他已经感受到了苏理的疼，但是现在却根本联系不上他。

高扬安抚自己，强迫自己相信苏理不会有事，他偷偷跑到学校的门口去，但是只看见混乱的车印子和东倒西歪的树，还有几滩触目惊心的血迹。

一直到晚上，高扬打电话给林远，但是林远也联系不上苏理，高扬找了所有他能找的人，但是没有一个人知道苏理的去向。

他一晚上都没有合眼，甚至他都想好了要请假出去确认苏理的安全，但是第二天魂不守舍的他接到了林远的电话，他告诉高扬，苏理死了。

苏理死了。

苏理死了。

这怎么可能！

“高扬，你没事吧？”林远小心地问了一句。

“你在开玩笑是吧？”高扬的魂好像被抽走了一样，他不能相信。

林远的难过也并不少，但是这件事确实是他爸告诉他的，昨天苏理出了车祸，还没送到医院就死了。

他第一次体会到人的生命原来是那么脆弱。

苏理也是他最好的兄弟啊，他又怎么接受得了这件事？

而他有什么理由要去骗高扬呢？

“高扬，我知道这件事你一时半会还接受不了，别说你了，我也还没接受这件事，但是我说的都是实话，我知道，这件事一定是要告诉你的。”

高扬已经听不到更多的声音了，他不知道林远后面说了什么，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挂断电话的。

他的脑海里面就一直循环着四个字。

苏理死了。

他好像一下子就失去了思考的能力一样，这短短几个字，他无论如何也消化不了。

那可是不久之前还在为他做饭的苏理。

那是与他拥抱的苏理啊。

那是总是挂着笑意的苏理啊。

明明才想到永远，却要停留在这里了吗？

高扬觉得一盆盆刺骨的冷水将他从头浇到尾，然后那冷又从他的身体里面冒出来。他在想，假如没有他，苏理不会出现在学校门口。

是不是一切都会不一样？

是不是一开始就是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