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脑子里因为走马灯似的塞满了大量过往的记忆，一时间有些涨着疼。差点儿就想再睡回去。但她有个毛病就是醒来一定时间后就很难再入睡。只得把枕头立起来靠着，整理思绪抬手按压太阳穴的同时，顺带打量下周边环境。

几眼就认出这是在望舒客栈。

空在另一张床上，挺好的。她不敢保证在昏睡的时间里没人来探望，或是没医生来检查过。不然她恐怕会有些社死，难以面对当初一起在层岩巨渊下共生死的好友们。

公开关系也请不要用这种方式，她宁愿拿毛笔手写百字信函写上个几天几夜。

下床后趿拉着拖鞋走近坐到空的那张床边，目前这个情况，大概也只有清秋能解释。但梧桐现在对清秋的感情很复杂，一时半会儿不想和祂说话。

倒也不是生气和怨恨，更多的是想感慨两句世事无常造化弄人吧。

而在梧桐还在纠结的时候，旁边的手突然被抓住了。莫名其妙又无声。犹如熄灯后床下爬着的鬼突然搞偷袭一样，给梧桐吓一跳，猛地一抽没抽出来。

回头看。

空俨然一副被噩梦惊醒的样子。情绪不安面色苍白，微张着嘴巴急促呼吸，瞳孔没有实际焦点不自觉放大。同时也没有察觉到刚刚肢体所做出的动作，一动不动似是在回忆刚刚的梦魇内容。

梧桐短暂愣怔。而后很自然半俯下身轻轻拍了拍对方被冷汗浸湿的后背。空是侧躺着面朝她坐着的方向，她带有安抚意味的吻恰好可以落在对方脸侧。

如落叶飘落般轻柔。

空攥紧了手，比他意识更早做出回应的，是从眼睫上擦着鼻梁砸到枕头上的眼泪。

“是梦到什么了吗？”对于她获得过去记忆的方式，梧桐有些拿不准对方看到的和自己是不是同一个，轻声询问道。

“我...”空恍惚了一阵，因为刚醒而显得有点空洞涣散的目光慢慢聚焦：“...不，没什么...一个噩梦。因为太吓人了，世界一下子就毁灭掉什么的。”

看样子空不想说，那便不深追问了。

梧桐顺着话往下说：“世界毁灭啊，那确实很恐怖。不过，梦已经醒了，外面太阳很大哦。”

“......”

“你想再休息一会儿吗？还是现在起床？”

“...再过一会儿吧。”

对方表情看起来很疲惫，明明是刚睡醒，而且身体也在无意识绷紧。这到底是多恐怖的梦啊？世界毁灭...提瓦特爆炸了？荧率领深渊打上天理了？还是说空梦到了坎瑞亚覆灭的时候，那会儿七神灭国的现场确实称得上一句世界毁灭。

感受到空目不转睛的视线，梧桐没有抗拒对方捧着自己的手在偏头贴脸蹭蹭的动作。

垂下的卷翘睫毛，水润的眼睛，撒在手心的鼻息，若有似无的滑过嘴角。带有示弱，有意无意的蛊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