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茶玖仰起脑袋，小声说了什么。</P>

裴钰似乎没听清，便微微俯身，低头耐心倾听。</P>

他的脸上带着和煦的微笑。</P>

注视茶玖时，眼中的温柔如春水一般，能叫这漫天的冰雪都消融了。</P>

云芷若看着这一幕，嫉妒得面容有些扭曲。</P>

“芷若？”云夫人叫了云芷若好几声，后者才回过神来。</P>

“我们回去吧，这织金锦……之初也怕是看不上了。”云夫人小声说道。</P>

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P>

如今她抱着这半匹布料，站在满院子的珍贵宝物之中，怎么都觉得自惭形秽。</P>

一旁的云安听见了，摇了摇头。</P>

这云夫人怎么到现在还不明白？</P>

这送礼看中的根本不是贵重，而是心意。若是云夫人是真心实意准备的，哪怕是粗衣麻布，阿初也会很高兴地接受，穿在身上吧？</P>

一个外人都看得明白的道理，偏生云夫人却茫然其中，还以为自己是被茶玖看不起的缘故。</P>

茶玖也懒得解释，继续和裴钰谈笑风生。</P>

云夫人轻叹，拉着云芷若的手正要往外走。</P>

云芷若却甩开了她的手。</P>

云夫人一愣。</P>

云芷若此时的眼中，只有裴钰那如皎月清辉般俊美的脸庞。</P>

她似鬼迷心窍一般，鼓足了最大的勇气，朝他走去，轻唤一声：“殿下。”</P>

如她所愿。</P>

裴钰转头，看向她。</P>

云芷若贪婪地注视他的面容，殷勤道：“我师父杜仲三日后便会来云府看我，届时殿下方不方便接受问诊？”</P>

她迫切地想要做些什么，来吸引对方的注意。</P>

可出奇的是，裴钰对此事的反应却不如第一次。</P>

只见他淡然而不失礼貌道：“若是鬼医方便，我自在府上恭候。若是不便，也不必强求。”</P>

云安欲言又止。</P>

茶玖也疑惑地看向裴钰。</P>

云芷若还想说什么，却被云夫人生拉硬拽带回云府了。</P>

“你这孩子，在二皇子殿下面前胡说些什么！”</P>

云夫人小声责备道：“谁不知道你师父出尘世一次，便只能为一位达官贵人看病？这个名额你父亲早就安排好了，给如今最得圣宠的四皇子。”</P>

自从裴钰被贬，皇帝便病倒了。</P>

四皇子日日侍疾，不辞劳苦，甚至还割肉为药引熬煮汤药，乞求父皇痊愈。</P>

这番孝心感动了皇帝，再加上四皇子的手段和能力本身便不俗，因此如今朝堂上三分之二的事情，都被皇帝交由他的手中代为处理，可谓是风头无两。</P>

云太医不傻，自然将这个巴结的机会留给四皇子了。</P>

云芷若愣了，连忙道：“可是我们之前已经答应过二皇子殿下，如今食言，岂不是要得罪他吗？”</P>

云夫人道：“不过是一个废黜皇子罢了，随便找些理由糊弄过去，不撕破脸皮便是。如今四皇子才是我们押宝的对象。”</P>

“芷若，你是想要做一个废黜皇子的妻子，无权无势，终身囚禁在院子里；还是要做风光无限，荣华富贵的未来储君侧妃？”</P>

云芷若咬唇敛眸。</P>

她喜欢裴钰。</P>

但不可否认。</P>

在这个问题上，她犹豫了。</P>

……</P>

是夜。</P>

屋里烧着暖洋洋的炭火，暖黄的烛光摇曳。</P>

裴钰披着外袍坐在八仙椅上，独自一人，沉静地看着手里的书卷。</P>

甚是认真入神的模样。</P>

可若此时有旁人在场，便能轻易发现，他的书页长久都未翻过一页。</P>

窗外时不时传来笑闹的声音。</P>

是茶玖和云安他们在打雪仗。</P>

今日是茶玖生辰，午后又闹了云夫人送礼的那档子事，裴钰担心茶玖心情不好，便让云安他们暂且不必服侍自己，好好陪她痛快玩一场。</P>

每每听到小姑娘那清脆快乐的声音传进来，裴钰沉冷的眉目都会微微柔化，凝神倾听好一会儿，连书也忘记看下去。</P>

不多时，玩得满头大汗的茶玖便推门进来，小脸红扑扑的，气喘吁吁地倒着茶水。</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