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进房间,阿尔还在睡觉。这一年间更加长高的身高斜躺在床上身体好像也多余。我们今年也十五岁了。很快就到了生前从学校楼顶跳下时的年龄。过了那个瞬间,我在这个世界上的时间就会比原来的世界更长。比起作为林诚,作为尤里·清水的人生会更长。也许总有一天,会忘记上一段人生的事。
或许赶快忘掉比较好。被伤害,被折磨,被逼到绝境。那种世界的事情或许还是忘掉比较好。
“阿尔冯斯……”
我跪在床边,捅了捅阿尔的脸。他发痒的动作很有趣,戳了好几次。
“……嗯……什么?”
我起来了。虽然想再玩一会儿,但是没有办法。阿尔拨开渐渐长起来的金发,坐起身来。微微睁开的眼睑深处的绿色瞳孔捕捉到了我。
“就算放暑假,光着身子睡觉也会感冒的吧?”
我看着他肌肉发达的身材说,阿尔一边打哈欠一边说。
“没那么柔和。你先去吧,我换衣服再去。”
“我知道了,你快来。”
“嗯,我马上过去。”
“嗯,那……那个?”
“嗯?怎么了?”
“这个……”
某个房间里有个陌生的东西。是【书】。
标题是【who Killed cock Robin】。我记得是鹅妈妈的一篇。好像是一本很薄的册子,只收录了这首诗。
“是谁杀的……库克·罗宾。”
“啊,是那个啊。”
阿尔从床上爬出来穿鞋。
“你还记得约翰吗?”
“约翰?”
“啊,是很久以前我经常光顾的马格人,我去买东西的时候碰到了他,我借了他读的书。”
阿尔和马格人孩子一起玩耍是很久以前的事了。某一天开始受到朋友们的虐待,发生了各种各样的事情,断绝了关系。
“因为他和约翰的关系还算不错。不过,我没想到他会记得……因为他以前就是个好人。下次我也会让你见尤里的。”
看来他和那些虐待他的少年不一样。并不是只有他们有交流关系……。
“对不起……”
“嗯?”
“都是我的错,和那孩子疏远了。”
我代替阿尔,向虐待犯少年们伸出了身体。我想用替身的方式帮助阿某。但是,结果还是以他们的绝交的形式落幕了。
那时断绝关系的不只是那些虐待犯。
“不是你的错。我只是按照我的意思断绝了关系。你不要因为自己的臆想而觉得有责任。”
“……对不起。”
“别道歉,我该跟你说几次才好?”
“啊,那个,你……啊。”
面对徒劳无功的我,阿尔突然笑了起来。
“你,真的……”
“突然怎么了?”
“没什么,先借给你吧。”
“嗯,可是……是借来的吧?”
“只要不脏没关系吧?你看。”
他把书递给我,我接过书。
“那我先换衣服吧。”
“啊,嗯。”
我被赶出房间,下了楼梯。
我觉得你不用在意我,只要换衣服就好了,阿尔也是青春期吧。
吃早饭前训练是我们每天必做的功课。天还没亮,走到院子里就觉得闷热。
我走到院子里的树荫下,迅速翻开书页。页数也很少,在阿尔来之前应该会读完吧。
驹鸟是谁杀的?那是我,麻雀说的。用我的弓,用我的箭,用我杀死的驹鸟……。
我耳鸣。吵得头都快碎了。
好像听到了谁的声音。因为耳鸣,听不出是谁的声音。连想都不敢想。
也不知道是男人还是女人。也不知道是孩子还是老人。
“喂,你为什么会在那种地方?”
视野里有噪音。好像是用分辨率很差的显示器播放了好几次重新录制的VhS。
“你在哭吗?”
“…………”
连自己的声音都听不清楚。
“又怎么了……”
还是无法辨别是谁的声音。也不知道是不是和刚才说话的人是同一个人。
“喂,你觉得怎么办才好?”
“……?”
“这样下去不太好,但是我不知道该怎么办。”
“…………”
“啊?不可能什么都不做。因为,你哭的是————”
“…………”
“你的心情我很高兴。但是,什么都不做,一直看着你哭,我很难过。”
“…………”
“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噪音越来越大。一瞬间,什么都听不见,什么都看不见。
下次噪音散去时,我出现在一个似曾相识的地方。
学校屋顶。我去了一年,我跳楼身亡的学校楼顶。
有人在栅栏的另一边。
“…………! !”
我朝栅栏跑去。屋顶的出入口和栅栏之间的距离感觉非常遥远。
不行。不行。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