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起别的地方,拿着政策断章取义,一刀切什么都不准干的,蒲宁公社要强多了。
“我冷静不了!”陈述跳脚。
谢淮东在旁边,话都没敢说一句。
碰到这种事,大队也没办法,保不住他们弄出来的厂子,哪里还有脸开口。
“裴哥有你的信!”三人正走着,邮递员正好骑着大金鹿下乡送信,见到裴照临,直接就捏了刹车。
立定后,又跟陈述和谢淮东打了招呼。
“沪市来的,你签收一下。”年轻邮递员把信递给裴照临,拿出登记本让他签字。
裴照礼签字的时候,谢淮东看着信,看着看着就越凑越近,“这是小西的字迹?”
裴照临大大方方地把信递给谢淮东,让他帮忙拿一下。
“是西姐的信,我跟她讨论一些食品厂发展的问题。”裴照临把字签好,慢吞吞地把笔盖拧上,和登记本一起还给邮递员。
谢淮东心里的怀疑一下就散了,只是帮忙拿着。
倒是旁边的陈述,心里咯噔了又咯噔。
等裴照临签好,谢淮东就把信还给了他,“小西要是知道食品厂马上要划到公社,肯定也失望。”
话不自觉就说出口,再想收回已经来不及了。
谢淮东赶紧看了陈述一眼,生怕刺激到他,结果陈述并没有一点就炸,反而十分冷静的站在了一边。
这是气过头了?
“划到公社不可避免,想让厂子留在大队也有得争,不如我们退一步,争取就厂子落在大队跟公社搭界的位置。”裴照临心里就早打算。
只不过陈述情绪不对,他没提而已。
谢淮东怔了怔,“可是跟公社搭界的生产队,不是我们。”
他们跟公社还隔了两个生产队呢。
想把厂子留在大队,实际就是留在原址不搬,还是在他们生产队,这样厂里以后不管是招工还是干嘛,就能就近。
要是搬去其他生产队,天长日久,不说招工这些了,以后谁还记得这厂子是裴照临和陈述他们一手拉扯起来的。
“咱们面上咬死不让搬,底线是留在大队,附加条件是招工优先在我们大队招。”裴照临也不想,但这不是没有办法了么,胳膊拧不过大腿。
他看一眼陈述,“这只是我的想法,你等冷静下来再想想,要是接受不了,咱们再研究。”
反正跟公社领导拍桌子的事,他们也没少干,拼着在公社留下坏印象,硬把厂子留在他们这里,也不是不行。
陈述收回了纷乱的思绪,沉默地点了点头。
回到住处,裴照临才看信,开始一页是万岁开的单子,后面一点是谢泷西补充的。
下一页才是关于腊肉的事,同时,谢泷西还建议裴照临在大队搞养殖厂。
其实去年回家的时候,谢泷西就想这样建议了,但那时候他们搞罐头厂搞得热火朝天,她不好指手划脚,选择了闭上嘴。
等到年底,扭头他们又转型扩大,干成了食品厂,干得还挺好,谢泷西还是没说什么。
搞养殖厂,是她认真考虑后才给出的建议。
私人去搞那肯定不可能,上辈子山里那个大佬风光过,但最后人进去踩了缝纫机,资产充了公。
一直到开放好几年后,关于姓资姓社的讨论都没停止过,所以谢泷西是建议裴照临要用好社队企业这把双刃剑。
有局限,但在规则内用好了,是把好剑。
这简直就是瞌睡来了送枕头,裴照临二话不说站起来,出屋拉过欲言又止的陈述,大步往大队部去。
“搞养殖?这粮食人吃都不够,还有别喂猪的。”大队长一听就摆手。
他们大队是不挨饿,可老一辈还是养成了习惯,煮饭的时候,饭里都是切得多多的红苕,想方设法省粮食,就害怕哪天遇着天灾要饿死人。
都没让大家敞开了吃饭,哪有余力大规模喂猪。
他们公社也没有几家国营饭店,不像县里肉联厂,全县国营饭店的潲水统一给他们,猪没油水不肥。
当然,真要喂,也能喂上一些,但发瘟怎么办?那可就都打水漂,血本无归啦。
大队长还怕有人舍不得死瘟猪,挖出来吃肉吃出毛病的。
“我可以自学猪病防治。”裴照临既然把人都拉过来了,心里自然有了成算,“还可以找牛棚那边的人求助,他们不会,但说不定有认识的人会。”
陈述这会思维也发散起来,“我们原本就有计划年底引进打米机,在此之前,米糠我们可以去粮站买,下乡收也行。”
米糠加上猪草,就能解决粮食问题。
暂时没有猪舍,可以在圈个小山头散养,反正他们这边养任务猪的人家,大多也都是散养。
裴照临和陈述你一句我一句说着自己的想法,几乎是一人说完,另一人迅速就能补充上。
说完,两人对视一眼,同时道,“我们还可以找公社谈,要扶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