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番话让龙剑文瞬间醉意全消,如雷轰顶。心道:“这些年来,他厉兵秣马,韬光养晦。若他日草原壮大如初,我大明危殆。”转念一想:“小皇帝整日荒于朝政,沉于享乐。这样下去,该如何是好。”想到这里,面色凝重。
“那张复元呢?”剑文将目光投了去,问道。他并不想知道关于张复元的一切。但是’知己知彼,百战不殆。他别无选择。
花娘知他心意,也并未在意,思虑良久,道:“张复元本叫木尔哥,乃是大汗的兄弟,鞑靼王爷,他之所以取汉名为‘复元’,便是兴复大元之意。”
“哈哈哈,张复元!”龙剑文冷冷一笑,面上全是悔恨之意。他和张复元相识数年,交手数次,却并未看出这名字真意。
“张复元,朱元璋。”初见喃喃道,突然眼前一亮,道:“师兄,太祖皇帝朱元障,此名用意为:诛杀元朝的利器。而张复元之意有异曲同工之妙。反其道而用之,真是高明”。
此话一出,花,龙二人相顾愕然,支愣半晌。
“张复元手下有四将,人称’草原四霸’。分别叫花不完,付豪,金珠,银宝。还有暗中保护我的太术。我们在金豹营中一起待过两年。有一日,我七人在草原上策马。结果不知跑了多远,便迷了路。突然,一个山头上传来一声狼啸,跟着又传来了一阵狼啸。响彻四野。我们四下望去,只见四面的狼群已扑到到了眼前……”花娘道。初见,剑文听得毛骨悚然。
“张复元道:‘大家不要怕,都给我用弓箭射死它们!’说完他已张弓搭箭,只听一声哀嚎,一匹狼应声而倒。他当时十三岁,本来一众孩童吓得面无人色。但见状之后,纷纷挽弓搭箭,朝狼群射去。”花狼道。
“那后来呢?狼群被击跑没?你们又是如何脱险的?”初见瞪大双眼看着花娘,好奇问道。
“草原的狼群彪悍之极,而且数量极多。并非几个小孩可以打退的。后来,箭羽用完,那群狼步步紧逼。千钧一发之际,张复元大叫道:‘狼群怕火,用火烧它们。’此话说完,众人脱下皮毛衣,张复元晃亮火折子,将其点燃后,才将它们驱退”。花娘道。
“看来这张复元幼时便勇敢机敏,真是难得……”初见,剑文二人叹道。
“后来,大汗在统一蒙古的一次战役中。由于一时大意,孤军深入,被围困于野。就在王公贵族们束手无策之际,张复元献了一计。说敌人围而不攻,必另有图谋。后来他和两名将军率领三千轻骑,突袭敌军老巢,迫使敌人回援,才挽救了危局。在统一草原的战争中,大汗说他能势如破竹,木尔哥功不可没……”花娘一五一十说着。
说到这里。“好一招’围魏救赵’,看来此人不仅狠毒多谋,而且熟读兵书。”龙剑文暗道。
“后来呢?你什么时候来京城呢?”初见问道。
“我十岁那年便被派往京城了,而他则被派到了中原武林。”花娘道。
“让你来刺探朝廷机密?让张复元在武林中偷师学艺……”初见喃道。剑文闻之细思极恐。如此下去,假以时日,大明必将内忧外患……
“他不仅偷师学艺,而且还要利用武林,颠覆大明。此人工于心计,长于阴谋。乃我大明第一心腹大患。”龙剑文愤道,心中暗下决心,一定要除掉此人,承绝后患。
当初,花娘潜居于京城之中,不知窃取了多少情报。让朝中不少大员倒戈相向,甘为内应。外有张复元偷师学艺,万一让他控制了武林,反攻大明。或者覆灭武林,那也是断朝廷一只臂膀,不可谓不阴险。若再让他二人刺杀了小皇帝,单凭刘谨,又何以对付蒙古铁蹄……
“当我来到京城,来到倾国倾城府,这里达官显贵,鱼龙混杂,而又纸醉金迷。我便开始每日和汉人交流相处,学习琴棋书画,琴词歌赋。因为我是朝中一位大臣带来的,王妈妈也会给我三分薄面。但世事无常,两年后,那位大臣死了。我的靠山也就倒了。王妈妈她们本是唯利是图之人,见我没了靠山。为了从我身上得到更多的钱财,便迫我卖身从妓。”花娘说到此处,面无表情,但并无悲伤之色。但初见,剑文却眼泪盈盈,心胆俱裂,
“不过好在有太术保护我,我才平安无虞。”花娘这一句话,让二人睁大双眼,松了口气。
自古妓院青楼之中,卖伎不卖身者少之又少。何况花娘是倾回倾城府中花魁,京城第一美人,是多少男人的梦中情女。多少豪绅达官,花千金都难求一面。若能保住女儿之身,又谈何容易。”
“花姐姐,为何你在玉楼之中高高在上,说一不二?我看王妈妈也不是省油的灯。”初见问道。
“嘿嘿,有太术帮我。记得那天,当王妈妈听说李大人逝世以后,便露出了其真面目。’花娘,花娘,今天晚上有个公子,点名要你,推都推不掉。牡丹他也不要,人家可是宗大人的公子,咱得罪不起呀!而且你瞧瞧人家多阔。一出手就是一百两银子,还只是赏钱钱。这可是咱八辈子修来的毒气啊。’她边说边来到我身边,那副肮脏的嘴脸让我毕生难忘。说着两个丫头端着华丽衣裳,门外立着四个大汉打手。若我不从,他们就会冲进来,拳打脚踢。”说到此处,她面色一沉。
初见,剑文相顾一眼,心跳加剧。为她捏了一把冷汗。对王妈妈恨的咬牙切齿,只恨当初没有将她碎尸万段。初见拉着花娘的手,又听她说着。
“那两年我见过太多的女子被逼从妓。他们不择手段,只为迫其屈服。用针扎,用迷药……更有甚者,被打伤致残,打残致死……”花娘说着泣不成声,又擦干了泪水道:“ ’王妈妈,我给他弹琴,给你干活。只求你别让我去卖身……’我拉着她的手,跪地央求。‘不行,死丫头,你弹那破琴,能值几个钱!这两年,你每天吃我的,穿我的。老娘不会自养你一辈子。跟你好的说不听。来人,给我她穿衣服,今天你陪也得陪,不陪也得陪。”她说着将我一把甩开。呲牙咧嘴对我吼道……”
“拍”一声清响,打断了花娘说话。原来是初见听到此处,心潮翻滚,一不小心打翻手上的酒碗。一时之间,三人面面相觑。
花娘定了定神,续道:“ ’不要过来,不要过来……’两个丫头向我步步逼近,我不停地后退,但还是被扯住了衣服。双方拉扯之中,我将二人推倒。那王妈妈见势不妙,怒道:’死丫头,给你脸了,给我打,真是敬酒不吃吃罚酒……’她骂着,便揪住我的头发。手一挥,门外四个打手冲了进来。好在这时,抚琴四个丫头听到动静,便跑来阻止。却遭来一阵暴打。”
剑文暗中握紧了拳头,也吓出了一身冷汗。
“我哭着求道:‘别打了,别打了,我求你,别打她们……’那你听不听我的话?王妈妈揪着我的头发,恶狠狠问道。像一只发了疯的大猫一般。我摇摇头还是拒绝了。’你敢耍我,给她点颜色看看。’王妈妈话音一落,那四名大汉便冲我而来。
正在这时,门外走来十几个身材魁梧的勇士,为首的正是太术。他三拳两脚将四个打手打翻在地。
这时王妈妈又将楼中所有的打手唤来。但他们又岂非太术对手,都被打得落花流水。然后太术又将王妈妈打的半死不活,喝道:“我看你是不想活了,嫌命太长,别不好意思……’太术用匕首在她脸上比划。
’你……们是谁?各位大爷。饶我一条性命,让我做什么都成……’王妈妈跪地求道。’要我放了你也可以,但是你要放过她。以后她说什么你就要做什么,听到没?’太术说着又用匕首吓道。
王妈妈早已吓的魂不附体,只好无奈答应。’记住你说的话,要不然这把刀可不认人。’太术狞道。王妈妈不停点点头。’你放心,我们会暗中一直盯着你,若你言而无信,别怪我不客气……’然后便率领蒙古勇士而去。”花娘道。
听了这番话,初见,剑文二人才松了口气。”幸好那日我……”初见笑道。说了一半。便住口不言。看着二人,其实她原本想说“……我那日没和你动真的,否则就死定了。”她怕说了这话,惹师兄生气,便笑道:“快说,后面还发生了什么”?
“后来,我二人言归于好。我也顺势成为了玉楼的主人。之后,玉楼便有明文规定,非达官富豪不得入内。玉楼中更多的是卖艺而非卖身。而且还遣散了一些年长者和相貌平平之人。而引入年青貌美的才艺之女。因为所收金银便更贵,那些富商达官们差的不是钱,而是一种消遣罢了。后来倾国倾城府便成了京城第一楼。”花娘道。
听了这一席话,龙剑文二人如释重负。心中的谜团才被解开。
“师兄,你……飞龙驹……”初见欲言又止,看了看二人。
龙剑文心知,在前往圣女花宫的路上,历经劫难,九死一生。自己的飞龙驹早已不知去向,生死未卜。心头又涌现出了曾经的点点滴滴。心头一酸,黯然不语。二姝相顾一眼,不知如何安慰。这时,又见他扬起嘴角,道:“没事,一匹马而已,丢了就丢了。嘿嘿。”见他强颜欢笑,反倒安慰二人。
“如今我内力尽失,这段时日,我得加紧工夫练功了。”龙剑文岔开了话锋道。“是啊,师兄。再过两个月,就是冬至了。届时,在轩辕府上,轩辕教主号令天下英雄,齐聚一堂。比武争夺新一任武林盟主。这个盟主之位,可不能让五行宫那些小人夺了去。”初见白眼一翻,骂道。
龙剑文沉思半晌,道:“放心吧,既然他们不顾江湖道义。我一定会让他们以血还血。为你们报仇。”
“剑文君,五行宫奸诈无比,如果没有确凿的证据,怕是难以难以让天下人信服。”花娘道。她蹙着眉头,知道此事极为棘手。
“你们讲一讲这一路来,我昏迷之后,都发生了什么事?”龙剑文对二姝道。火光之前,看着二姝目光流转。
“师兄,你昏迷以后,我们一路向南。在路上遇见了……”初见一五一十地讲述着。花娘在旁边不时补充几句。
只见烛火明灭不定,屋外寒风凛冽,不时传来鸟啼之声。
“听你们这么说,杀手是双刀门,五行宫。”龙剑文道。二姝齐齐点头。又听他道:“五行道人,我杀了他们大弟子张原,他们报仇事小。我看,借着这个由头,夺取《飞龙神功》秘籍,进而争夺武林盟主才是目的。他们作为一代宗师,心术不正。若是让他们当了盟主,岂不是武林之祸。”
“我们虽然知道了杀手就是五行宫和双刀门,但是我们并没有确凿的证据。万一他们倒打一耙,那又该当如何?”花娘道。她一向行事谨慎。
龙剑文思索半晌,忽然嘴角微扬,已然有了主意。二姝贴耳过来。听他轻声讲完,而后嫣然一笑。初见道:“到时候我倒要看看五行宫他们如何应对。”
这时只见油尽灯枯,三人醉意上来,只感昏昏沉沉。“都别叫我,我要睡上三天之夜”,初见扶着花娘摇摇晃晃走进屋去。三人各自睡去。
屋中只有花貂毫无睡意到处乱窜。
已过午夜,屋外月盈如盘,清风如笑。
三人一觉睡下,便是三天之夜。第四天,中午,龙剑文一觉醒来,也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但并非听见内屋动静,但觉腹中饥饿。便上山采了一些野果,又打了一野鸡,在屋外做了一只叫花鸡,又将水果洗净。
一股肉香飘进了屋子,让初见,花娘在梦中醒来。“师兄,你做什么吃的?好香啊!”初见睡眼朦胧,缓缓走了出来。
“看,我做了什么好吃的。”龙剑文道,这时花娘也走了出来,二姝定睛一看,正是叫花鸡。当下欣喜若狂,跑去洗脸衣服了。
三人坐于厅中,剑文将叫花鸡撕成三份。二姝一人一只鸡腿。“快吃”,剑文,二姝看着剑文手中的鸡屁股,相顾一眼,不好不口。
“你们快尝尝味道,我吃了果子,现在饱得很。”剑文道。二姝无奈,相顾一眼,又吃下两口。
“好吃,好吃……”初见摇头道,便大口大口吃了起来,很快便一扫而光,而嘴角上说出一点油水,花娘又用手帕给她擦了擦。
这天,天气明朗,暖风阵阵。
龙剑文在院子里忙着练功,花娘在一边练着琴,初见就在河边钓着鱼。
“当务之急,要想恢复内力,必须打通全身经脉……”想到这里,龙剑文回想起《飞龙神功》上的口诀:
天府接太渊,二穴力在前
气海顺关元,二穴后相连
前而后之,吸为守
后而前之,吐为攻
吸吐具,攻守兼,飞龙变
只见他双掌上下浮起,一股内力从丹田流出,向全身流散。须臾之后,体内暖洋洋的,如置温泉一般。
当内力到达气海,关元二穴时,好像撞上了石壁一般。“扑哧”一声,龙剑文吐了一口鲜血。原来他的奇经八脉阻滞,剩下的两成内力内力并不能将其冲破。激荡之下,伤及血脉肺腑。
“师兄……剑文君……”这时,二姝冲了过来。“你没事吧?”花娘握着他手,只感滚烫如火。犹如触电一般,又收了回来。只见他大汗淋漓,嘴角残留着血迹。
这时,初见知道龙剑文练功,不能被打断,否则就会走火入魔,会有性命之危。说道:“花姐姐,快走……”便拉着花娘走到一边。二人两颗心七上八下,砰砰狂跳。相顾一眼,却又无计可施。
这时,只见龙剑文双手左右浮动,一股内力散出,将四周的树叶灰尘扬起。只见他的脸,一阵白无人色,一阵红如烈火。额头上青筋不是冒起,长发凌乱,如临狂风。
此时,龙剑文体内的内力在丹田和气海之间反复冲撞,欲冲破这阻塞穴位。他每一次运力,每一次冲击,都好像一块巨石重击胸口。
“不行,初见,我们得想个办法,帮帮你师兄……”花娘低声道。此时的她花容无色。她向来稳重,这一丝慌乱对她而言,也是罕见的。
“我功力太低,若是强行介入,非凡帮不了忙,反而会害了师兄……”初见皱着眉头,跺着脚,不停想着办法。
很快,龙剑文双目中布满血丝,面色极速地由红转白,由白转红。他双掌飞舞,越来越快。无数条残影飘忽不定。
突然,初见斜睨之中,看见了一旁的古琴。灵光乍现,眼前一亮,道:“有了,花姐姐,快,弹琴!”
话音一毕,花娘迅速来到琴前,抚琴拨弦,开始弹奏。她一心念着龙剑文,一双美目紧紧盯着,心急如焚,心乱如麻。不知不觉之中,琴声也快了起来。只见附近的鸟雀惊吓之下,四下飞离。初见低头看着那十指纤纤,好像蜻蜓的振翅一般,令人眼花缭乱。那七根琴弦,一时间,好像变成了几十根一般。
“不行,再这样下去,后果不堪预料……”想到此处,初见伸手将花娘的双手强行拽住,琴声这才停了下来。
“花姐姐,你怎么了?”初见问道。花娘面无人色,心下一凛,却不知刚才发生了什么。初见续道:“花姐姐,你闭着眼睛继续弹,不要看师兄。”
花娘本身并无半分功力,加之担心龙剑文的安危。不知为何,好像中了邪一般。幸好初见及时阻止。
这时,花娘撕了一块长布,将自己眼睛蒙上。深吸了一口气,心中打定主意,要用琴声帮龙剑文稳定心神。随即浮动玉指,弹奏起来。先弹了一支《高山流水》后弹了一支《阳春白雪》
琴声悠扬,响彻四野。犹如潺潺流水一般,沁人心脾。不久之后,又将周围的鸟雀吸引而来。
涓涓琴声缓缓传入龙剑文的双耳,不久以后,他的内心也渐渐平复下来。心道:“不行,如此下去,过不了一个时辰,我必丧命不可。不如,我将体内三股内力汇聚,从内到外,从外到内。将穴位打开……”想到此处,做好练气之姿,双手在胸前浮动。不停地正逆画圆。很快,便将体内四散的三股内力汇聚,准备一举冲破穴位。
初见看着龙剑文面色好转,不禁暗自松了口气。又低声道:“姐姐,继续弹,不要停。”他知道,龙剑文练功,此时已然到了危急关头。如若被外物打扰,不仅会功亏一篑,还会折了性命。
突然,一阵喧喝之声传来。“什么人?竟敢在此撒野,都给我拿下。”
话音一落,只见几十名打手沿着小路上来。看他们一个个凶神恶煞,俨然来者不善。初见放眼看去,只见人群之中,一个身着貂裘大衣的男子蹒跚着,冲了上来。“天杀的,来的真是时候。”初见喃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