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久以后,杨武云,和东雨前来。花娘见状,兀自走了出去。“二位师兄,有什么事么?”花娘行礼问道。“郡主她……没事吧?师父让我们来看看。”二人问道。花娘微微摇头。二人又问道:“四师弟(龙师兄)他没事吧?”二人齐声问道。花娘摇了摇头,回头看了一眼剑文,双目黯然。“我们……嗯……现在各大门派都下山去了。师父让我们来看看剑文。他没事,我们就放心了。这山上一切事务,交给我们就行。师娘说,晚上再来看你们,有什么需要,尽管说。你们相顾好剑文,我们先走了。”二人说完,匆匆而去。
不久以后,几个丫头送来许多酒肉。
不知过了多久,只见一抹余晖斜照进来,天色向晚。突然,“轧轧”之声传来,见门打开,龙剑文急忙起身,尽管身上僵麻,也不管不顾。问道:“苒儿她怎么样了?”
“放心吧,箭头取出来了,已无大碍。我们给她包扎了伤口,敷上了金疮药。过几日,便可痊愈。”白芥子道。说着,黄药子将箭矢递了来,龙剑文拿在手中。斜目看了一眼,怒火中烧,咬牙切齿。只见龙剑文手掌翻转,箭矢瞬间化作齑粉。“多谢五位仙人。”花娘行礼道。说完,三人冲进房间,五位谷主也出门离去。
看着昏迷不醒的郡主,龙剑文伏于床前,握着她的冰冷的手,眼角不时眼泪滑落。花娘抱着衣服进来,随后,初见又端着热水进来,给她擦拭换衣。
一直到晚上,烛火渐渐熄灭,龙剑文对二姝道:“你们去睡吧,我来看着他……”二姝相顾一眼,也明白他的性情。无奈之下,也只好离开。“那我们走了,你好好照顾她。有什么事随时叫我,早点休息。”花娘叮嘱道,说完,二人离开,住在了隔壁。
“苒儿,你醒醒啊,你知道么,这几年来,我好想你。我一直想着,打败刘谨之后,我就回来找你……”龙剑文喃喃自语道。彻夜守护在床前。
半夜,夜深人静,花娘在睡梦之中被一阵脚步声吵醒。便暗自出门追了上去。因为她知道来人的底细。便是这两日,暗中默默跟踪自己的人。
山林之中,寒风凄凄,霜露寒凉。万籁俱寂之下,不时传来鹧鸪之声,响彻耳畔。
“出来吧!”花娘高声说了一句,打破了山林的宁静,惊醒了一群鸟雀,向远处飞去。看着无穷无尽的黑夜,花娘心中也是一阵忐忑。这时,四面传来一阵马蹄声,高举着火把。被团团围住的花娘,看见马上一人后,又惊又喜。跪地道:“丹琪格见过首领大人。”
话音一落,四周的人马下马跪地道:“参见公主殿下。”甲胄之声响彻山林,约摸也有数百勇士。为首的却是太术,随即花娘让他们起身,“阿布,你怎么来了?”花娘起身,跑了过去。话语中皆是喜悦。他们说的却是蒙语。原来花娘口中的阿布,正是蒙古贵族首领铁干台。
铁干台下马,父女二人相拥一起。他们已经十年不曾见面。今日一见,丹琪格不再是那个爱哭爱闹的孩童了,而是一个亭亭玉立,威风凛凛的草原公主了。而铁干台也不再是那个意气风发的草原汉子,看他鬓发间,多了几缕苍白,花娘也是心疼不已。又问道:“额吉呢?他还好吧?” “好,都好,就是太想你。你额吉准备好了羊奶,烤全羊,就等你回去呢!”铁干台道。
“女儿,王汗听说你嫁给了一个汉人,而且还中了剧毒。特命我来看看。看你这样,没事吧?”火光之下,铁干台看着她生龙活虎,也放下心来。“女儿没事,这一切都是木哥尔说的吧!他最喜欢告状,哼……”花娘说着黛眉一蹙,斜立一边。
“哎呀,女儿啊,王爷这也是担心你啊。王汗这次命我来中原,就是要带你回去。昨日,中原武林集结太多人马,我不便露面,抓紧吧,我们回草原去吧。”铁干台解释道。
原来,早在昨日,花娘便已察觉到异常。他知道身边多了许多蒙古勇士,只是当时人多眼杂,所以不便相认。但万万没想到,来人竟然是自己的父亲。
“回草原!阿布,你是认真的么?”花娘一听此言,悲从中来,险些摔倒。她刚刚和龙剑文死里逃生,眼看就要苦尽甘来,心中哪里舍得?想到这里,又想到草原的额吉,想到突如其来的郡主,想到昨天发生的一切。不禁百感交集,泪如雨下。
突然,花娘“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哭道:“阿布,请恕女儿不孝,我还不能回草原。现在剑文君他需要我,而且我和他已是夫妻。嫁鸡随鸡,嫁狗随狗。我不能离开他,请阿布原谅。”说着,花娘在地上叩了三叩。
“哎呀,我的傻女儿,你糊涂啊,那个男人背叛了你。你又何必对他念念不忘!”铁干台劝道。原来,对于昨日发生的一切,郡主中箭,治伤,都瞒不过他的耳目。
“公主,请恕太术直言,龙剑文他不值得您的真心。是他辜负了你,这一路来,公主为了他,殚精竭虑,出谋划策。多少次命在顷刻,太术清楚。可如今,他却为了一个女人,弃您于不顾……”太术一语未绝,被花娘打断,“好了,不要再说了……”
花娘长叹一口气,暗道:“这大明已然容不下我,剑文君也不再需要我。或许我不应该出现,更不应该爱上剑文君。如今当断则断……祝你们百年好合……”想到此处,心一横,眼角泪珠划过脸颊。
“来人,带公主上马。”铁干台喝道。这时,太术牵来一匹马,准备扶花娘上马。“慢着,你们是谁?放开我花姐姐……”突然,黑暗中传来一阵话音,令众人大惊,正是初见。一众蒙古勇士举着弯刀。将她围了上来。
这时,抚琴,司棋也抱着花貂赶了来。
原来,她半夜醒来之后,发现花娘不在,心知不妙。便四下寻找,又暗中追了上来。对于他们的谈话,也只听见了后半段。
“住手,别伤害她,都退下。”花娘喝止道。跑了上来,一众勇士纷纷后退。“初见,你怎么来了?快回去。”花娘道。
“丹琪格,她是谁?”铁干台问道。“她是我的姐妹,请阿布不要为难她,放她走。”花娘回头看了一眼铁干台道。
“姐姐,我都听见了。你不要走,师兄需要你。我们好不容易熬到现在,如果你走了,我怎么跟师兄交代?”初见不舍道。
“傻妹妹,你快回去,我们有缘再见,呜呜呜……”花娘说到一半,已然泣不成声。她知道,这一别,便是永别。这一路来,二人不打不相识。一路来,历经生死劫难,已然情同姐妹。
“姐姐,不要走,不要走……”初见拉着花娘的手,失声痛哭道。
“告诉你师兄,我们有缘再见了。”花娘说着,策马离去。她纵然万般不舍,但也是无奈。她知道郡主对剑文君的爱,一点也不会少于自己。让他夹在二人之间为难,不如自己离开这个伤心之地。回去看看久别的额吉也好。
看着远去的马队,马蹄声渐行渐远,逐渐消失在耳边。初见哭了一阵后,才想起了师兄剑文,于是连忙跑了回去。
“师兄,花姐姐她,下山走了……”
这时,天色渐明,龙剑文孤身一人策马下山。“驾,驾……”只见他快马加鞭,犹如离弦之箭一般冲去。此时此刻,她才想起,这两日为了照顾苒儿,却忽略了花娘。心中不胜愧疚。“花娘,你一定要等我……”
白雾之下,只见一支几百人马的商队正疾驰而去。隐隐约约可以看见花娘的背影。要看着他们在百丈之外,而且蒙古马甚是彪悍,若想追上,谈何容易。于是,龙剑文决定抄近路,很快就追了上来。
“丹琪格,你在京城的十年里,一定受了不少苦吧。这次回去,我们在草原上好好过日子,再也不回来了。”父亲铁干台道。见他面容惆怅,带着几分愧疚。
“哪有,你问问她们,都是我欺负他们。谁敢欺负我,我就剁了他的手。况且还有太术暗中保护我呢!”花娘一脸傲娇道。
“你呀,从小要强,任何事情不肯服输。父亲也知道你孝顺,哪怕做了公主,也没有忘记爹娘。有你,是我们全族人的福分。这几年,你额吉上了年纪,对你甚是思念。早就盼着你早点回来。呵呵,她啊,和你一样倔,每天都坐在门外,说要等着她的丹琪格回来呢!”铁干台道。
此话一出,花娘更加思念起了额吉,心头也涌现出了在一起时的情景,不禁泪光盈盈。
她一边听阿布说着,马儿徐徐前进,离家越来越近,离剑文君却越来越远。此时此刻,她多么希望,剑文君能出现在面前……
“没事,我们几日之后,就赶到长城边,离家就不远了……”铁干台说着,一语未了,“报,那颜,前方发现一人一马,拦住去路。”忽然,士兵来报。
不等铁干台开口,太术率先发难,道:“什么,一人一马就敢拦我去路真是不想活了。还等什么,宰了他。”
“将军,我们好多兄弟都被他打翻在地。他说,要见公主殿下。”士兵道。
此话一出,太术面色突变,僵在了原地。因为他知道,是谁来了。
“剑文君,是剑文君来了么?”花娘喜极而泣,策马向前。随后,铁干台,抚琴,司棋。太术几人跟了上来。
这时,寒风呼啸,“你为何要不辞而别?”龙剑文问道。“我本就不属于这里,现在是时候离开了。”花娘噙着泪水道。二人二马伫立在风中,衣发乱飞,心中也是一片混乱。蒙古士兵举着弯刀,心下凛然,不敢向前。
“这两天……苒儿她……”龙剑文断断续续道,心中想好的千言万语,如今却是一句也说不出口。只见他面色凝重,一双星目中,露着挽留的决心。
“别再说了,剑文君,你的心意我懂。只怪我们有缘无分。从今以后,我们天各一方,各自安好。你要照顾好自己。花娘这辈子能遇见你,也算不枉此生了。”花娘道,话语中透露着离开的决绝。但心中又涌现出过去几年的快乐。
铁干台在一旁看着二人迟疑不决,生怕时辰一长,又多生事端。但又看着面前这个“女婿”,看他仪表堂堂,风度翩翩。对他的事迹也是如雷贯耳。对于这样的少年英雄,不仅佩服,更是喜欢。
“我说了,只要我不放手……”龙剑文朗声道,一语未绝。“荣王爷,堂堂的大明王爷。这样为难一个女子,恐怕有失风度吧!”突然,太术站了出来,问道。
此时,龙剑文不单单代表个人,便是代表着大明的威严。两邦之间,切不可做有损大明形象之事。
话音一落,山林中传来一阵声音:“大人言重了,尊贵的荣王殿下怎么为难一个女子……”话音越来越近,说话之人正是陶夭夭。转眼之间,几条人影映入眼帘,正是轩辕破浪,卓其华,陶夭夭几人。三人的出现,令花龙二人一惊。原来,在龙剑文离开之后。初见又将消息告知了三人。他们三人紧赶慢赶,这才终于赶到。
看他们仅仅三人,太术自然不把他们放在眼里。道:“就凭你们,难道想为难们么?”他此话极具挑衅之意。
话音一落,又从山中传来一阵话音,“哈哈哈,好大的口气。”紧接着,一队人马出现在眼前。为首的正是杨武云和青龙四子。
看着这突然杀出的几百名弟子,太术也是一怵,全然没有了刚才的傲慢。原来,在听到龙剑文下山之时,卓其华知道事态紧急,便带着陶卓二人先行下山。让杨武云带着两派弟子后来。
这时,两方几百人马对峙,旗鼓相当。若是厮杀,必定又是血流成河。龙剑文万万想不到,四年前,彼时此地。他和苒儿不得不天各一方。那时的他,年少轻狂,为了苒儿,可以豁出性命。但是如今的他,身负天下大任。尽管深爱着花娘,也要舍小我,顾大我。
留下这时,铁干台沉思了半晌,拍马上前,朗声道:“哈哈哈,王爷女婿,真是闻名不如见面啊。早就听说,你诛杀太监,是一条铁骨铮铮的汉子。我草原人向来敬重英雄,不如不如这样。你们的小皇帝不理政事,狗屁不是。你这样的英雄何必效忠与他,你跟我回草原去,这样就能和丹琪格在一起了。到时候我会请大汗赐婚,这岂不是天大的喜事。大明给你的荣耀爵位,我大元会十倍给你,你看如何?”
龙剑文听闻此话,若非看在“准岳父”和花娘的面上,不会容他说完,便将他杀死。礼道:“那颜大人好意,龙?心领了。只是我食汉禄,为汉臣。就要效忠大明社稷,天下百姓。至于花娘,天地之间,四海之内,只要是我想得到的,没有人能阻止我。”
这话音气壮山河,令两边人马无不钦佩。
“哈哈哈,好大的口气。我知道王爷武功盖世,有万夫不当之勇。不过,我这数百草原勇士手中的弯刀,也不是吃素的。”铁干台喝道。话音一毕,所有蒙古勇士纷纷亮出弯刀,双方剑拔弩张。
花娘看着双方明晃晃的刀剑,那一个个鲜活勇士。仿佛看见了一场腥风血雨的屠杀,遍地尸骸的惨状。若是换了以前,她会视而不见。但是现在,她动了恻隐之心。
“龙?,你回去吧,从今以后,我们再无关系。你好自为之……”花娘呼道。话语中极是冷漠,仿佛变回了从前。
龙剑文闻听此话,犹如五雷轰顶。但是在这光天化日,众目睽睽之中。自己作为大明王爷,又岂能折了面子。他知道花娘的用意,一时之间,极难割舍。一言不发,心中痛如刀绞。
看见龙剑文面如土色,青筋凸起。暗中握紧了拳头,犹如石雕一般,定在了原地。
“走吧。”花娘说了一句,勒马转身。刚一转过身来,脸上的泪水犹如暴雨一般落下。
看着一群人的背影消失在树林之中。“走吧,师兄,回去吧。”初见上来道。随即三子,等人纷纷过来相劝。龙剑文带着群雄勒马回去。
一路上,看龙剑文一言不发,谁也不敢先发一语。就这样默默走着,只听马蹄声在山林中回荡。
龙剑文径直回到郡主房间,“盟主,郡主娘娘她……”才到门口,便听一个侍女颤声说道。
话音未落,龙剑文顿感不妙,冲进内屋,只见床上空无一人。四下寻找,也无人影。只见桌上留着一张信纸:“剑文哥哥,为了天下百姓,勿以苒儿为念,珍重。苒儿绝笔。”
龙剑文悲痛欲绝,将信纸握在手中,双目中喷着怒火,心中又是对二人的愧疚和思念。一众侍女见状,纷纷跪下。
“师弟,圣旨到了。”突然,东雨前来传信。龙剑文带着轩辕府所有人到大门接旨。
“龙大人……不对,现在要叫荣王爷了,哈哈哈……多日不见,别来无恙啊?”这时,一个身材魁梧的太监疾步走来,面貌春风,正是张永。
“张公公。”龙剑文强颜欢笑,上前行礼。“看见王爷安然无恙,臣就放心了。”张永上前打量着龙剑文,看他痊愈如初。
接着,又从袖中拿出圣旨。宣道:“荣王爷龙?接旨。”群雄齐齐跪下,“上喻,龙?诛灭刘谨,保我大明江山。特赐黄金令牌一块。近来蒙军频频犯我边关。令王爷速速启程,寻边视查。完毕后速速回京,不得有误。钦此。”念完之后,又接过一个盒子。打开之后,将一块金牌取出,一并递了过来。
龙剑文闻听此言,虽然云里雾里,但还是接过圣旨和金牌道:“龙?接旨”。低头一看,那金牌金光闪闪,上面刻着一个“荣”字。令一众豪杰羡慕不已。
“张公公,请到屋内一叙。”龙剑文说着,二人并肩走了进去。一路诉说着这几月发生的事情。
“如今,刘谨被满门抄斩,城中百姓彻夜欢庆,食其肉,解其恨。朝中可谓百废待兴,就等王爷回来,主持大局。”张永道。
“那好,请张公公禀告皇上,我先去边关看看,再行入京。”龙剑文道。
“那好,臣在京城恭候王爷大驾。”张永道。
这时,轩辕破浪道:“公公车马劳顿,不如留下来,让我等略尽地主之谊,如何?”
“是啊,公公,这天寒地冻的,不如过两日,放晴再走。”卓其华道。
“二位客气了,我还要赶着回去复命,就不麻烦了。”张永婉拒道。
陶夭夭见状,心道:“剑文这几年来在京城寝不安席,食不甘味。好不容易除了刘谨,本想过几天好日子。可又身中剧毒,好不容易死里逃生。好不容易回来,都没有回青龙派好好歇息。又要回到那个龙潭虎穴的京城,过着朝不保夕的日子……”想到这里,心头一酸,垂下泪来。
“张公公,我们即刻启程,京城相见吧。”龙剑文道。这短短两日,突如其来的一切让他心乱如麻。况且,回到京城,还有更重要的事等着自己去做。
“师父,师娘。不如你们先行回山。我和师兄们去京城,到时候我们也好有个照应。”初见道。
陶卓二人相顾一眼,心下齐思:“也好,剑文此去京城,身兼重任。又不知道会遇到什么麻烦。他们五个相顾照应,我们也放心。”
“那好,你们一路小心。我们在青龙山等你们回来。”陶夭夭道。
这时,杨武云送上来锦帽貂裘,好肉美酒,以备路上之用。
随后,龙剑文一一拜别了群雄,跨上飞龙驹,一路北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