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一片灰暗，他看着天空中不知何时飘落的雪花，就那样一步一步走下玉阶。

直到走下玉阶，他转身看着苍穹之下漫天翻飞的白旛，一口鲜红顺着唇角喷涌而出。

“陛下！”

柘笙抱住他倒下去的身影，眼泪夺眶而出：“陛下，您怎么样？”

他正要拿出随身携带的丹药给他服用，却被拓跋聿制止，“朕没事...”

他轻阖眉眼，轻声低喃着：“阿砚，若有来生，你一定要第一个认出我，好不好...”

洁白的雪花落在他英朗的眉眼上，瞬间化成了汩汩而下的眼泪，“我...会比他对你更好，阿砚，不要忘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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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盛十四年八月三十日凌晨，西凉王沈立恒积郁成疾，溘然薨逝，享年五十二岁。

天盛十四年十二月五日夜，龙渊太子姬星珵意外失足落水，三日三夜高烧不退。

虽经过太医们竭尽所能地救治，却最终因高烧太久而变成了只有三岁孩童智商的痴傻儿。

尽管姬天盛杖杀了当日服侍的太监与宫女，却依然改变不了这个残酷的事实。

姬天盛绝不相信这是天灾，他命令刑部人员入宫彻查此事，最终在月余之后查到了后宫一个不受宠的容妃身上。

容妃倒也毫不惧死，却在自尽前爆出了一个震惊朝野的消息：

姬天盛至今只有两个皇嗣的原因，竟是因为皇后杨雪在她每日送给他的参汤中掺入了致其绝育的药物。

这个消息如同晴天霹雳落在姬天盛的头上，他提剑跑去椒房殿质问。

“阿雪，为什么？”

“皇上，不是阿雪，阿雪每次熬的参汤都是亲力亲为，从来不曾假手于人，又怎么会掺了那种药？”

“朕生怕冤枉了你，可太医在你熬的参汤中发现了菟丝子、七叶一枝花的痕迹，你又作何解释？！”

杨雪满眼震惊，她忽而想到了什么似的，急声问身边的侍女：“杨桃在哪里？”

杨桃是从杨府时就一直服侍她的贴身侍女，她与她感情深厚，对她也最是信任，她不信她会背叛她。

然而现实却给了她重重一击，只听殿内的太监来报，“皇后娘娘，刚刚禁卫来报，说在河边发现了杨桃的尸体。”

杨雪身子一个趔趄，她愣神片刻，才看向面前怒意滔天的帝王，“皇上，您要相信臣妾，真的不是臣妾做的。”

姬天盛心如刀割，他蓦地转身，语声中满是冰冷：“将皇后押到刑狱，听后发落。”

杨雪跌跪在地，她饶是再傻，也知道杨桃是受谁指使谋害姬天盛。

她知道父亲杨宗明为何要这么做，他这么做的效果也很明显，一直没有其他皇子的圣上，在去年六月正式册封她的珵儿为龙渊太子。

只是谁都没有预料到，珵儿会出现这样的意外。

如今珵儿变成这样，圣上迟早会查到父亲身上，她隐隐有种感觉，这件事与哥哥杨坚也脱不了干系。

她知道他们是为了稳固她在后宫的位置，更是为了维护杨家在朝中的权势与地位。

然而，这样的做法实在是太过阴损和恶毒，她真的有些接受不了。

她是不希望皇上雨露均沾绵延子嗣，可她还不至于狠毒到让他断子绝孙。

父亲，兄长，如今这种结局，你们要如何应对？天下又将如何看待我们杨家？

五日后，姬天盛查到了背后的元凶，杨家。

他们假借杨雪之手，将他送入万劫不复的深渊。

他真的好恨，恨自己当年疑心皇叔，将那只阴狠狡诈的老狐狸接回了盛京，恨这些年因宠爱杨雪，而将她的兄长杨坚从射声校尉一路升迁至禁卫统领。

他们的阴谋败露，现如今定不会束手就擒。

这些年因着对杨家的纵容偏袒，朝中的很多新贵都成为了杨家的门生爪牙，某些重臣更是因杨家势大，逐渐倒戈暗投。

现在他能够相信依靠的只有自己的妹婿陆放雅，以及太傅府和定北侯府了。

然而他被困在满是杨家眼线的皇宫之中，只能让暗卫桑祈冒死将半枚虎符与密信送到左相府。

只是等到陆放雅和度亦琛带兵前往皇宫时，却遭到禁卫副统领蒋胜的重兵阻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