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次相遇虽然巧合,细说起来却也渊源颇深。三十三年前女皇新政改革时,前来参会的东岳太傅伏寿被安排在丞相薛正的府邸。
本以为只是一次礼尚往来的主宾之谊,不成想二人居然脾性相投,甚至有些相见恨晚的缘分,于是半月不到,他们二人便建立了深厚的友谊,以至于薛正在伏寿归国之际更是将自己的贴身信物作为临别赠礼送与了伏寿。”
姬冥修静静听着,他七岁那年隐约记得父皇与他聊起过这段往事,但因着年岁尚小,记忆早已变得模糊。
沈立恒看着他静默聆听,不再像先前那般盛气逼人,紧张的心也慢慢松懈了下来。
“至于信物为何到了秦夫人手中,想来是伏寿转赠。
毕竟是养了十五年的女儿,即便被移出族谱断了父女情分,他也希望她在外能够安然无虞,也许这就是为人父母的责之深爱之切吧!”
虽然在说着别人的故事,但沈立恒眸中却渐现几不可察的伤感之色。
“然而命运就是这般捉弄人。虽有亡妻和丞相府竭力救治与调养,秦夫人还是不到三年便...过世了。”
沈立恒说到这里,语声竟有些克制不住的轻颤,却又不得不竭力隐忍压制着。
姬冥修见沈立恒心情沉重,似是陷入了久远的回忆。他眼神中的悲伤不似作假,倒让他有些微微的意外。
“秦夫人过世之后,她的女儿又去了何处,难道没有继续留在归砚城?”
“这...”
“十二年前她被带有西凉皇室徽记的马车接走,本王不信你不知。”
无形的威压席卷而来,令沈立恒微诧,不曾想姬冥修会查得这般详尽。
还真是应了那句: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
见他认真又专注的神情,沈立恒有那么一刻竟想抛弃成见将一切真相都告知于他,但理智却让他保留着清醒,现在并不是冲动的时候。
在他凝神之际,只听对面之人继续道:“而且本王很想知道,本应出现在秦夫人女儿身上的那枚玉佩,为何会出现在沈黎砚的身上?难不成...”
沈立恒听着,心跳到了嗓子眼,“绝不是王爷想的那样。是秦夫人临终之际将玉佩交由本王的亡妻保管,待到她的女儿十八岁时再行归还。”
“至于那枚玉佩为何会到了小儿手中,小儿此次回来其实也与本王说起过此事,就是年少不懂事偷拿出去把玩而已。”
“哦,是么?”姬冥修显然不信,一个临终之人留下的信物,不可能不被尽心保管,而又怎会轻易落入他人之手。
“事实就是如此。虽然小儿有错在先,但她也因此得了教训,还望王爷能够不计前嫌,将玉佩物归原主。”
“哼,将其还给西凉王,还是沈黎砚?”姬冥修不屑轻嘲:
“且不说定北将军秦伏渊于整个龙渊皇室有恩,本王有责任照顾他的独女。再者,西凉王可能还不曾知晓,本王其实与她早有婚约,那枚玉佩理应由本王亲自保管。”
“王爷,这恐怕有些不妥。秦夫人当年既然没有告知本王此事,那就是根本没想过让她的女儿将来以后再回龙渊,王爷又何必执着于此呢?”
“那就不关西凉王的事了。玉佩在本王这里,沈黎砚如果还想继续拿着‘把玩’,那就让她来找本王,本王倒不介意再与她切磋一二。”
“王爷这...”沈立恒的怒意溢于言表,却又不能因此与其翻脸,只能强忍着压下。
“西凉王不必急着动怒。如果秦夫人的女儿不愿意留在龙渊,本王自然会尊重她的意愿,将玉佩交还于她。
不过本王现在只想知道,她如今人在何方?”
“她自小体弱,本王便将她托付给了薛神医代为照料。”
“那她何时回归砚城?”
“这个本王不知。她一直跟随薛神医游荡江湖,行踪不定,已有将近十年没回西凉了。”
姬冥修对沈立恒的话半信半疑,知道他依然有所保留。
不过今日问到的信息已然够多,故而也没再为难,“西凉王总该有她的画像吧?”
虽然一个人的样貌在十年后会变化很大,但有总比没有强,最起码对他找人有所益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