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月明撑着小舟回到了那个热闹的广场,刚翻上去,就看到人群中有一团紫气冲天而起,想不看见都难。
“阿紫姐姐。”无月明小跑着赶到阿紫面前,小声叫道。
阿紫紧抱着的双臂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擒住了无月明的脖子,还顺势揪住了无月明的耳朵,“我让你拿个面具你拿到哪去了?这么长时间才回来?”
“阿紫姐姐,真的要掉了。”无月明歪着头踮着脚,“我没找到其他来做水云客的新人,但是我找了一位姑娘,这面具是她给我的。”
“姑娘?叫什么?”阿紫的手稍稍松了松。
“她说她叫天元。”
“天元!”阿紫的嗓门一下子大了起来,揪着无月明耳朵的手又转了几圈,无月明也跟着转了一圈。
一听到阿紫喊天元,周围那些本来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水云客突然变成了村口爱听八卦的老头老太太,齐刷刷地转过了头,看向了阿紫和无月明。
“你!先跟我来。”阿紫见势不妙,立马拉着无月明飞奔起来,随便找了一扇水门便钻了进去,画面一转两人又回到了刚进白云时的那个大厅。
阿紫并没有停留,继续拖着无月明一路狂奔,在竹林间的小路里绕来绕去,终于找到了一处靠近湖边的断头路,拉着无月明蹲了下来。
“你跟我好好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阿紫的手就掐在无月明的后脖颈上,像是猫妈妈拎着自己的小猫,无月明自然不敢撒谎,便把事情一五一十的都说了。
“当真是天元给你的面具?”
“嗯,当然没有假,这画还是我亲手画的呢。”
“你摘下来我看看。”
无月明顺从地把面具摘下来递给了阿紫,谁知道阿紫一摸到面具就在他后脑勺上来了一巴掌,然后把自己脸上那个哭丧着脸的面具丢给了无月明,“你看看这个,这个才是一个正常面具该有的样子。”
无月明接过阿紫的面具,指尖一碰到面具他就明白了阿紫想要表达的意思,这张面具和自己从天元那里搞来的面具简直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上,就好像朱玉娘亲手给他做的衣服和长孙无用穿着的那些天蚕丝的区别一样大,大到只用靠摸都能摸出来区别,就更不用说用起来了。
“你再把她给你的法诀拿来我看看。”阿紫捅了捅无月明的腰。
无月明不情愿地拿出了怀里叠的四四方方的纸张,这东西他都还没看过呢!
阿紫伸手一扯没有扯出来,又是一巴掌扇在了无月明的后脑勺上,无月明这才乖乖松开了手。
阿紫打开纸张看了起来,越看眉头皱得越深,“这天元果然名不虚传。”
“怎么了?”无月明好奇地凑了过去,只见那纸张上不仅写了法门,还写了很多的心得感悟。
“她给你的这个是在原来基础上改过一些的,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应该是她自己进行了一些修改,比大家都在用的多了些东西,她还写了心得感悟,你就偷着乐去吧。”说罢,阿紫就把纸张塞到了无月明怀里。
“那阿紫姐姐也可以修这个啊。”无月明把到手的纸张又推了回去,既然这个更好用,为什么不用这个呢?
“我已经练了原来的法门,为了这个自废武功不是得不偿失吗?你好好修就行。”
“哦。”无月明接过纸张重新叠好放回了怀里。
阿紫皱了皱好看的鼻子,坐在了湖边,捡起一颗石头丢进了湖里,“所以说你没有找到对的人,只是恰好遇到了天元,于是你就强行上了人家的船,还强迫人家给你面具,天元在被逼无奈的情况下把你这个大男人带回了闺房,然后你不仅拿了人家的面具,要了人家的心法,还把人家的面具画成了这个鬼样子?”
无月明挠了挠头,“大概听上去是这样的,但是,你不觉得这个画的很可爱吗?”
阿紫把手里的面具甩在了无月明脸上,“你看看你画的这个东西配得上这面具吗?”
无月明捡起面具捧在手里,两只眉毛挤在了一起,他本来觉得这笑脸和这个面具还挺配的,但是知道了这面具的来历之后,这张笑脸就怎么看怎么丑了。
“阿紫姐姐,那天元到底是谁啊?”
阿紫翻了个白眼,恨铁不成钢地说道:“水云客里敢叫天元的就那一个,你说她是谁?”
“可是……可是……”
“可是什么?”
“可是天元不该是很老、很厉害、很神秘的大人物吗?”无月明伸手比划了比划,这种大人物一般都应该是自己描述的那样才对。
“你志怪故事听多了是吗?这天元是整个水云客满天下的去找,找很多年才能找到的天赋最高的人,这样的人怎么会老呢?你说得那些老家伙是天元修成之后的模样,那时候她也不叫天元,要叫长老了。”
“哦。”无月明应了一声,盘坐在湖边,面具放在膝盖上。
“幸亏你这次没有做什么出格的事情,要是做了什么坏天元修行的事,那整个水云客都要找你玩命了。”
无月明没有回答,只是头越来越低了。
阿紫察觉到了不对劲,问道:“你……不会是做了什么吧?”
“我让她给自己起个名字,说顶天立地的女人也要有个响当当的名字,还跟她说下次见面要是没起好名字就要找她算账……”
阿紫咬着后槽牙站了起来,“还有呢?”
“我跟她说那面具要是掉色了就来找我,我还能给她重新上色,随叫随到。”
“等等,”阿紫从无月明膝盖上把那张笑脸面具拿了起来,指着嘴唇上那一抹红色问道:“你给她画的那张面具不会也用了你的血吧?”
无月明没有说话,但是脑袋已经钻进了地里。
阿紫丢掉了手里的面具,一脚踹在无月明肩膀上将他踹倒在地,然后整个人扑了上去,这次不仅脑袋上的耳朵冒了出来,就连屁股后面都伸出了九根毛茸茸的长尾巴。
“起名字!叫你起名字!人家都叫天元了,你还要怎么响当当!还怎么响当当!……还学人家画画!你读过几天书你就画画!你画个屁的画!……还喜欢流血是吧?喜欢流血是吧!”
乒乒乓乓的挨打声传来,直到阿紫打累了才停了下来,滚在地上的无月明已经肿成了一个猪头。
阿紫把耳朵和尾巴塞回去之后躺在湖边喘着气,趴了一会儿终于缓过来的无月明像是个闯了祸的孩子抱着膝盖坐了起来。
“呐,我问你,”打舒服了的阿紫问道,“那天元好看吗?”
“啊?”这反差这么大实在是让无月明反应不过来。
“那天元的脸谁都没见过,快跟姐姐说说她长得好看吗?”阿紫坐了起来,一只手搭在了无月明肩膀上。
“是很漂亮。”
“那是她漂亮还是姐姐漂亮?”阿紫整个人倚在了无月明的肩头,那双桃花眼含情脉脉地看着无月明。
那些志怪小说有真有假,但有一件事没有说错,那就是狐狸精真的很漂亮,不仅漂亮还迷人。
无月明稍微想了想,说道:“你们两个是不一样的漂亮。”
“哦?跟姐姐说说,是怎么个不一样法?”
“她像是炎炎夏日里清凉湖畔边的一束白荷,你像是吃饱喝足之后和酒水一起端上来的红玫瑰。”
“那你是更喜欢她呢还是更喜欢姐姐呢?”阿紫凑到了无月明耳边,吐字如兰,香气钻进了无月明的鼻子里。
“我喜欢她那样的。”
“小屁孩儿,”阿紫一只胳膊搂着无月明的脖子,一只手戳了戳他的脑门,一脸嫌弃地说道,“正经男人都喜欢我这样有韵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