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西风夜语在荆州如此大张旗鼓的动作却无人发现,实在是我们的不对,倘若我们能早一些发现,百里姑娘也不至于落得如此地步,她们也不会死了。”
李长行的出现终于让百里难行不再孤单,她憋了很久的情绪再也忍耐不住,嚎啕大哭起来。
李长行无声地叹了口气,站起身来朝天一指,一道流光冲天而上,紧接着阵阵雷动从令丘山顶上传来,几声略显老气却中气十足的声音在山洞中回荡。
“叶老贼,你既然敢派身外化身到荆州来,不找我们这些老家伙叙旧,找这些小辈过来是什么意思?”
声音刚刚消失,洞穴之下就传来了一声巨响,紧接着地动山摇,空中的月亮晃了晃,消失殆尽。
“叶某来去自由,想做什么也是我的自由,哪里轮得到你们多嘴?”叶留霜的声音从下方传了上来。
“口气不小,这里不是你的冀州,也不是你的西风夜语,一具身外化身也敢在此造次,是你的修为大涨,还是欺我荆州无人?”另一个声音从山顶上传来。
“你们来试试不就知道了?”叶留霜的声音依旧沉稳,没有一丝的惊慌,紫色的雾气旋转着向上,裹挟着剩余的那些橙色光芒冲出了令丘山。
在紫色雾气冲天而上之时,李长行立在了百里难行身前,袖中的青龙飞出,绵密的剑光连成了片,将所有的纷扰挡在了外面。
待到紫色的雾气全部消失不见,李长行手中的青龙横在了两人头顶上,白色的温暖霞光罩住了二人。
李长行微微弯腰,向跪坐在地上的百里难行伸出了一条胳膊,缓缓摊开了掌心。
“百里姑娘,咱们走吧。”
更多的流光从李长行的身后落下,像雨后洒下的彩虹。
随着叶留霜的出走,西风夜语彻底落了下风,赶来的正派弟子涌进了令丘山,救助着那些侥幸留了一条命的姑娘们。
百里难行看着耀眼的李长行,所有的伤心事都忘了,李长行的身影渐渐地和每个女孩子心中幻想过的那个谦谦君子重合了起来,她注视着李长行,不由自主地伸出了自己的手,放在了李长行的掌心里。
李长行攥住了百里难行的手,一把将百里难行拽了起来,顺势将百里难行拦腰抱起。
百里难行身上的污渍立刻就染了李长行的白衣,就像是笔未落,墨先行,坏了一张好纸,于是这一切的始作俑者缩起了手脚,生怕这些污秽再染清白。
李长行抱着百里难行来到崖边,抬头看了看天空中翻腾的阵阵黑云,低头对百里难行说道:“百里姑娘千万抱紧我,外面长老们正在和叶留霜斗法,现在出去我也不敢保证能完全护你周全。”
李长行的话似乎有种神奇的魔力,让百里难行不由自主地抱紧了李长行的脖颈,将头枕在了李长行的肩膀上。
李长行再不做停留,带着百里难行化作一道白光飞出了令丘山。
令丘山外黑云密布,常人无法插手的战斗发生在云层之中,更多的人则像蚂蚁一样在令丘山口钻进钻出,救治着伤员。
李长行抱着百里难行落在了长孙无用的跟前,远远地就看到二人的长孙无用在他们一落地的时候就迎了上去。
“难行,难行,你还活着吗?”长孙无用在李长行跟前探头探脑。
“百里姑娘多是受了些内伤,又受了惊吓,此刻怕是睡过去了。”李长行代为解释道。
“哪有,你看她还睁着眼睛呢?”长孙无用指着在李长行怀里偷偷睁着一条缝盯着李长行下巴看的百里难行大喊大叫。
“嗯?百里姑娘你醒了?”李长行低头看去。
百里难行立马闭上了眼睛。
这么粗制滥造的演技怎么能躲得过长孙无用的眼睛,“你看,你看,她又闭上了!”
李长行低头一看,百里难行那张脏兮兮的脸正恬静地枕在自己肩头,看上去睡得正香。
“没什么大事就赶紧下来,这么大人了还赖在人家李师叔怀里,也不害臊。”长孙无用拍了拍百里难行的胳膊,旁边的屠二蛋还躺在地上起不来呢,他得赶紧带屠二蛋去疗伤。
百里难行这场戏既然演了当然就要演到底,她紧闭着双眼一动也不动。
“长孙公子,让她睡吧,西风夜语不知在此处对百里姑娘她们做了什么,我先带她回名山去,让长老们看看,真有什么伤病损了百里姑娘的道根就不好了。”李长行抬头对长孙无用说道,“百里姑娘既然拜于我门下,我们名山剑派自然要对她负起责任,若是百里姑娘在我们这有了三长两短,名山剑派岂不是让世人笑话?”
“这……”长孙无用虽然觉得李长行的话有些道理,但名山剑派的医生再厉害还能有他即墨楼的厉害?这里离云梦泽那么近,那里要人有人,要药有药的,为何要去那名山剑派?
装睡的百里难行又睁开了眼睛,恶狠狠地瞪了长孙无用一眼,随后眼神立刻温柔了下来,偷瞄了李长行一眼后闭上了双眸。
和百里难行打小一块长大的长孙无用怎么会不明白百里难行眼神中的意思,那无非就说了两件事情,第一件就是老娘没事,第二件就是别管闲事。
但他不懂的是百里难行看李长行的眼神为何那么温柔,那是他从没体验过的。
长孙无用皱了皱鼻子,又多看了李长行两眼。
“这李长行也没有我好看啊?”长孙无用在心里念叨着,但他嘴上却不敢这么说,他向李长行拱了拱手说道:“那就劳烦李师叔照顾难行了。”
“长孙公子放心,李某一定护百里姑娘周全。”李长行微微点头还礼,随后便抱着百里难行化作一条长龙向远方飞去。
长孙无用注视着二人渐渐在天边之后,才重新在屠二蛋的身边坐了下来。
“你说我到底差在哪了?”长孙无用沉默良久之后突然说道。
躺在地上的屠二蛋有些摸不清楚长孙无用这句话是不是在问他,但就算是在问他,他现在也说不了话。
百里难行看起来并无大碍,这确实是一件应该高兴的事,虽然百里难行对他并不算好,但也并不算坏,百里难行平日里总是罩着长孙无用,而长孙无用又罩着他,所以算起来他也算是百里难行的小弟,主子没事,他们这些做小弟的自然应该高兴才对。
可他不知为何觉得同样是做小弟的长孙无用却没有那么的开心,那张谁看了都会心情变好的帅脸上多了些忧伤,长孙无用似乎和身受重伤的他一样,有些难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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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老贼,你既然敢派身外化身到荆州来,不找我们这些老家伙叙旧,找这些小辈过来是什么意思?”
从洞顶传来了略显老气的声音,叶留霜抬头看了一眼,化为紫雾朝洞口飞去。
而无月明和阿南在一阵天旋地转之后重重地摔在了地上,庆幸的是在下面的是无月明。
阿南在无月明胸口缩成了一团,在被无月明身上的紫雾沾染到的一瞬间她就闭上了眼睛,把生前的遗言全部念叨了一遍,然后做好了被紫雾焚烧干净的准备,可她等了好久,除了有些晕乎的脑袋以外,并没有感觉到身上有哪里疼,她小心地睁开眼睛,这才发现一个乳白色的白透明罩子把她护在了里面,紫雾在罩子上燃烧着,却无法触碰到她的皮肤。
知道自己无恙的阿南开始查看起周围的情况,这一低头,就看到了被紫雾裹了个严严实实的无月明,他身上的血肉不停地被腐蚀又不停的长出来,看上去有种说不出来的诡异。
阿南有些焦急,可她被关在乳白色罩子里,什么都做不来了,只能干着急。
好在叶留霜走后,这紫雾也就没了下文,总有烧尽的时候,慢慢地,紫雾消失殆尽,无月明的皮肉也重新长了回来,在阿南的注视下,无月明那双灰色的眼瞳缓缓睁开了。
两双眼睛对在了一起,相顾无言。
“咳,叶留霜走了?”无月明先问道。
“走了。”阿南点了点头。
“走了你为什么不下来?”无月明问道。
阿南这才意识到自己现在还像只小猫一样蜷缩在无月明的胸口,顿时涨红了脸,但很快她就反应了过来,敲了敲外面的壳子说道:“我被关在这个里面,怎么下来?”
“哦,不好意思,我忘了。”
无月明伸出手指头敲了敲乳白色的罩子,那罩子应声消失,里面关着的阿南掉了出来,滚在了一旁。
身上没有人的无月明站了起来,伸伸胳膊踢踢腿,检查起了自己的身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