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贝婧初坐下,先生就开始讲课了。</P>
他早就听闻大公主两个月认完字的神童战绩,但是第一堂课,还是不准备讲太难。</P>
“今日便论《道德经》。”</P>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圣人不仁,以百姓为刍狗。”</P>
“这句话的前半句,诸位应当并不陌生,而后半句却不常见。”</P>
“当然,每人读这句话的时候,所理解的含义是不一样的。”</P>
“有人认为,这个不仁,是指不仁慈,将苍生百姓视为牲畜。”</P>
“但另一派认为,此不仁,是将万物公平对待。”</P>
“大家认为应当‘仁’还是‘不仁’,今日便分为两派来谈辩。”</P>
学生们迅速地交换位置,往自己支持的观点处走。</P>
看得出这夫子肯定不是第一次这样做了。</P>
贝婧初迷茫地站在座位上,左看看右看看。</P>
“殿下为何不去?”</P>
“先生,我......我也不清楚自己的观点是什么。”</P>
夫子并不责难:“无妨,人皆有茫然之时,进学本就是授业解惑之用。”</P>
“殿下既然不解,便跟在老夫身边,一起看他们玄谈吧。”</P>
下边的熟人里,最醒目的就是雷念儿和贝钤,站到了“不仁”一派。</P>
周欢酒站到了“仁”的一派。</P>
两边谁也不服谁,各有论点,讨论得很激烈。</P>
但也有人被说服,产生动摇,当场投身敌营。</P>
学堂比街头小巷还热闹,充斥着学生们的活力朝气。</P>
夫子看着下方的一切,带着超然的和蔼淡然。就像一只老鹰,看着巢穴里的幼鸟们叽叽喳喳。</P>
贝婧初问他:“先生,您的观点是什么呢?”</P>
夫子轻笑一声:“站在什么样的位置,就有不同的观点。”</P>
“殿下有没有发现,支持‘仁’的学生,都是站在了百姓的立场上?”</P>
“这没有错。”</P>
“谁不是世间的芸芸众生?”</P>
“但这里不仁的,是天地,是圣人。”</P>
“天地很好理解,但殿下知道圣人是什么吗?”</P>
圣人?</P>
贝婧初调出了自己脑子里的一些常识,但总觉得没这么简单。</P>
她不确定地问:“是古来先贤?”</P>
先生赞叹道:“古来先贤,自然也称圣人。”</P>
“但殿下似乎忘记了,现在活着的也有圣人,且只有一个人可称作圣人。”</P>
“谁啊?”</P>
“您的父亲,当朝的帝王。”</P>
“帝王也被称作圣人,只是我们甚少这般唤之。”</P>
“若为帝王,观天下百姓,自然就不能如常人那般。”</P>
“那要哪般?”</P>
对于贝婧初的许多为什么,夫子没有一点不难烦,他问道:“殿下似乎还未读过史书?”</P>
贝婧初点头。</P>
“你日后读史书的时候,或许会发现,评价一个君王的成功与否,不是看他多么的仁德、善良、慈和。”</P>
“不是看他是不是品行无暇,有没有做过坏事。”</P>
“看的,是他在位期间,领土扩张了多少?”</P>
“人口户籍增加了多少?”</P>
“国家繁荣了多少?”</P>
“您说,像不像牧场主?”</P>
“看他的财富,就看他圈养的土地扩大了多少?”</P>
“饲料丰美了多少?”</P>
“养的肥羊又多了几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