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盲肠手术开始的住院生活在六天后结束。
我在日和的陪伴下拔掉了缝线,回到了奥多摩。迎接我的是一群气得火冒三丈的火蜥蜴。
显然,它们为了寻找不足的食物,把家里的架子、橱柜翻得一片狼藉。工房炉子和土间灶台的灰烬被刮出来,四处散落,整个屋子乱成一团,简直是肆无忌惮。甚至它们还把仓库的卷帘门烧融了,闯了进去,屋里到处都是它们游荡的痕迹。
本来我可以把照顾它们的责任交给日和,但因为它们并不亲近她,她若是照料它们,很可能会适得其反。
三只火蜥蜴在土间的炭篮里肚子鼓鼓地睡着,看到我后,它们立刻愤怒地叫了起来,咬住了我的手指。
对不起啊,突然把你们丢下了!
不过我也很忙的,别生气了,拜托。
火蜥蜴们一边愤怒地从嘴里吐出火星,一边愤愤不平,但当我拿出牙刷开始为它们清理被灰尘、泥土和尘土覆盖的身体时,它们摇起了尾巴,情绪转好。
好样的,真是可爱的小家伙们。虽然刚病愈,家里又乱成这样,整理起来确实让我头疼,但这些火蜥蜴才不到一岁,还是小宝宝,我根本不忍心生气。
更何况,我本来最怕的情况是回家时,屋子已经被它们烧了个精光,幸好那种最坏的设想并没有发生。
医生叮嘱我一个月内不要做剧烈运动,避免劳累,所以我暂时拒绝了日和和大日向教授的探访。可以说是绝对禁止会面。
和朋友们玩是开心的,但也很累,最终还是一个人待着最舒服。
两人倒也体谅,都是通过日和的使魔——眼球使魔和她养的两只麻雀——来和我联系。
在慢吞吞地整理家务、筛选种子、育苗的过程中,外面的世界也在不停进展。我则一边用日和和大日向教授寄来的信件当作新闻,消磨时间,一边暂停了做魔杖的工作,利用初春的时间好好休养。
据说新年开始流通的新货币的推广进展顺利。
虽然由于兑换配给券和新货币的长龙排队,且尽管反复宣传,仍然有人试图使用旧货币,出现了些小问题,但整体上还是比较顺利的。在那些与外界接触较少的魔女管理区域,比如蜘蛛魔女、僵尸魔女和碎石魔女的辖区,货币经济也得到了接受,甚至在包括东部狩猎联盟和北海道魔兽农场在内的地方,经济圈已经初步形成。
东部狩猎联盟利用大足巨人(大狼·奥客)讨伐后开通的陆路,商队在魔法师的护卫下穿行往返。那些因为植物侵蚀或裂缝严重而损坏的主干道开始得到修复,有传言说,未来可能会在这些道路上铺设铁路,开通货物列车。
东部狩猎联盟的名字正如其所示,狩猎活动非常频繁,其中许多市民掌握了解体技术,因此他们不仅能击倒魔物,还能将其素材剥取利用,且这一技术远远超出东京水平。通过这种贸易,东京也逐渐受益。
例如,牛舌、枝豆麻糬和“人目哺”(一种品牌米)等前时代存留下来的特产,虽然数量不多,但已开始进口,两个地区之间的物资和人员交流增加,货币在其中起到了润滑剂的作用。
北海道魔兽农场由于克拉肯的消失,开通了太平洋沿岸航路,水生魔兽通过拖拽船只使得北海道——仙台——东京的贸易路线更为活跃。
由于能够牵引船只的水生魔兽数量稀少且珍贵,贸易的频率并不高。而且恶劣天气和水生魔物的袭击常常使得船只停运。
北海道的特产自然是家畜化的魔兽和魔兽乳制品。魔兽乳制成的奶酪和酸奶(吃多了容易拉肚子)也价格不菲,广受交易。
此外,像是干制的鲑鱼和干贝、昆布等前时代继续生产的食材也不少。
听说北海道的石狩炭田煤炭价格便宜,我已经订购了100公斤的煤炭,打算通过下一艘贸易船运过来。虽然价格是两万日元(相当于旧货币20万日元),但我收入还不错,这点开销不算什么。得给火蜥蜴们弄些好食物。
然而,经济圈之外的两大生存者社区——琵琶湖协定和荒瀑帮,最近却传来了不安的消息。
琵琶湖协定因蘑菇疫情爆发引发了政治变动,内部开始动荡不安。
然而,在年初,九州为根据地的荒瀑帮突然袭击了琵琶湖协定,并成功控制了该地区。
琵琶湖协定被荒瀑帮吞并,最终消失了。
当龙之女作为东京魔女集会的使节,于二月左右访问琵琶湖时,表面上得到了热烈欢迎,但她也表示:“感觉自己好像被试探了一下,闻到了一股不太对劲的气味。”
形势不太妙。
不过,龙之女的性格比较特殊,所以作为信息来源并不太可靠。
从我听到的情况来看,荒瀑帮看起来有点像反社会组织,甚至更像是黑帮。
在格雷姆林灾难之后,这个世界崩溃了,暴力成了主导力量。也许是因为日本人天性避免冲突的原因,尽管发生了不少事件,但东京魔女集会依旧保持了松散的组织,法律和秩序尚且存在。东部和北海道的情况也是如此。
然而,荒瀑帮在某种意义上展现了末日世界的暴力本质,充满了肆意的攻击性。
它们袭击并控制了其他生存者社区,听起来真让人害怕。
不过,由于我只有一个信息来源,而且其可靠性欠缺,所以不清楚这事的真相到底如何。
虽然说是“袭击并制压”,但也许实际情况是荒瀑帮在琵琶湖协定的内讧中被迫介入,帮助那些因内斗而陷入困境的市民。即使是黑帮,至少也得是有点侠义精神的黑帮才行。
对魔女集会来说,远在外地发生的麻烦,远不如自己身边的问题重要。
例如,刚刚过去的4月4日,学校教育终于恢复了,带来了成堆的新问题。
目前,六年制的小学教育被重新设立为义务教育,但例如在格雷姆林灾难时还是新入学一年级的六岁儿童,已经在没有正式教育的情况下成长到11岁。
当然,也不能简单地说“既然11岁了,那就从六年级开始吧”。
但把11岁的孩子和6岁的孩子混在一起,作为新一年级的学生同一对待,也不行。年龄、体格、智力发展完全不同。
这方面各学区的处理方法不同,有的学区由于师资不足,硬是把年龄差距很大的孩子安排在一起;有的学区则将1岁以内的孩子放在一起;还有的学区则努力将孩子们按年级安排,并通过加强补习课来弥补差距。
但这样一来,孩子们自然会抱怨:“为什么xx同学可以这样,我却不行?”
仅仅是年级问题就已经够麻烦了,结果还出现了很多其他问题:比如在上学途中被魔物袭击、放学时一群孩子迷路,甚至因为家长担心而涌向学校接孩子,造成了极大的混乱。还有发生在学校的魔法大乱斗,导致了严重的伤亡。问题一堆接一堆。
光是从信件中看到那些包装过的、委婉的故事,已经让我觉得疲惫。
简直是无尽的麻烦。
最令人恐惧的是,尽管他们已经在处理掉了最大的难题之后才重新开始了教育。
即使课程内容只限于国语、数学、科学和道德(包括保健)四门课,但因为教师数量极为紧张,学校依旧勉强维持着运转。国语课中混合了社会学内容,科学课也加入了艺术类的内容,真是令人感动的努力。
这也让我更清楚地意识到,格雷姆林灾难前的日本教育有多么幸运。曾经,所谓的“怪物家长”和“不明身份的人闯入学校”等问题,根本不算什么,都是些平和的小事。如今,真有怪物现身,治安差的地区,学校操场上竟然会出现食人魔物,简直无法想象。
我真庆幸自己是出生在那个教育一切都顺利完成的时代。
就算只是当作旁观者听闻,光是想象那些人的处境,就已经觉得非常艰难。身为当事人的他们,肯定是忙得不可开交。南无~。
除了教育问题,魔物问题也是最近几个月让魔女集会头疼的麻烦话题。
去年年底的大狼·奥客(大狼·奥客)的讨伐事件仍历历在目。
然而,更让人不安的是,那只大狼·奥客身上曾携带的一种神秘黑色格雷姆林,现在开始在一些甲类魔物和乙类魔物之间频繁出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