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恢复了丢失的记忆,连同自己的抑郁症一起,兜兜转转,我又回到三年前。
那个时候,雨媞还没有离开,我有人爱。
那个时候,我,陈卉,李文健,朱俊(田霞男友)在一个社团相知相识,我们都发展成了可以交心的朋友,我们有一个共同的目标,就是一起出国读研……
我很小心地隐藏着自己的爱意,其实,对于一个抑郁症患者来说,我本身就对美好的事物没有抵抗力,第一次相见,她青春活力的一笑,便带走了我半个灵魂,我扭扭捏捏,尝试吸引她的注意,但又不敢过度彰显自己的动机,心动一年,没打算表白。
大二临近暑假,她告诉我,她想去大理,我说:“那你去啊。”
她骂我直男,我笑,她不知道我胆小,胆小到不敢去争取自己想要的东西。
但她很勇敢,她重复说:“我想去大理。”
我沉默,如果隔在我们之间那层模糊的墙纸被捅破,我们就只能是两种结果。
做恋人,我怕,怕自己陷太深,留不住,怕自己的抑郁症影响到她的青春活力。
做陌生人,我不舍,因为那样我就再也看不见她对我笑,笑得那般治愈,像糖果炸开在心底。
她为我的沉默叹气,我也叹气,哀叹自己贪得无厌、优柔寡断。
“我想和……你去大理!我……喜欢你!”
她这次说地很小声,支支吾吾,好像是用尽了一生中所有的勇气。
我迟疑了一秒,她停留了一秒。
没有得到答案,她起身就走,我下意识挽留,我说:“没听清,你能......重复一遍吗?”
其实我的勇气还不够,有太多的瞻前顾后,可她也没有了勇气,没有勇气丢下我走,没有勇气再说一遍,我们保持着不近不远的距离,站了很久、很久......
“你俩这是在干嘛?宿舍都要关门了,还不回去?”
李文健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我们都同时看向他,没有回复他的问题,陈卉先行离开,李文健这才靠近我,问道:“你们在聊些啥?孤男寡女,大半夜在操场,肯定憋着坏!”
“我们能聊些什么,无非就是社团里的那些事呗。”
“你是不是喜欢她?”李文健嬉笑着问。
“不是。”我斩钉截铁地答。
“口是心非,承认一下有那么难吗?脸都红到脖子根了。”他得意。
我沉默,找理由准备反驳。
他看着陈卉离去的方向,像是在自言自语:“喜欢她挺正常的,她太优秀了。”
……
当晚,我思绪复杂,彻夜未眠,想着我们之间的关系该何去何从,深夜做决定,好像更加感性,凭空给我增加许多勇气。
我想到一个折中的办法,让她提前一个航班去大理,我往后坐一个航班,到大理之后,我们时刻向对方描述自己所在的位置,只能描述周边环境,不能说具体地名,如果我们能在零点之前遇见,那就说明有缘,我就会义无反顾地追求她。
我当即就给她编辑了一条短信发过去,时间已经是凌晨四点,她立即回复了我,说:“好。”
……
我把这件事告诉了雨媞,她肯定了我的做法,给了我那条宝瓶吊坠,要我送给心仪的女孩,我很自然地从她手中接过,开心得像个孩子,我已经习惯找她索取,我的学费,生活费,一切,都是从她那里得来,父亲嗜赌,眼里没有亲情,母亲因此弃家庭而去,我只能依赖雨媞……
后来,我带着宝瓶吊坠,带着追寻缘分的心,开始了这场自己定制的旅途,我们一直在电话上交流,我向她描述,风景是那么美,海边有几个人,路边的摊子,跑道上的赛车,能看到的,一股脑地跟她讲,她也在跟我讲,说有几个画师在交流技巧,有一群人在街边汇演,哪里看到一朵花,哪里蹿出来一条狗,一个下午过去,边说边走,乐此不疲,这次算得上是我们彼此之间说过最多的话,她没有在我旁边,但她的声音却陪着我逛了一遍大理。
时间悄悄溜走,天黑尽,月明星稀,我开始有些焦急,我们的沟通也变得紧张,由原来细致入微的刻画,变成现在哪里亮了一盏灯,哪里又关了一扇门。
我的神经紧绷,感受不到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只是觉得它像急湍一样,被我撵着跑……
低头看手机,已经过了零点,我绝望地坐在地上,看来,我们之间并没有缘分,我情绪低落,泪水控制不住地流,抑郁症就是这样,想哭,想毁灭一切……
一只冰冷的手,在替我擦泪,我睁开眼,正是陈卉,她一边为我擦泪,一边冲我笑,人的悲喜并不相通,看来,她并不在意我们是否能成功,而我已经把它看得比什么事情都重要。
她拿起手机,欣喜地说:“胡途,你说的,零点之前,现在十一点五十九分,看来我们真的有缘!”
我听后,猛地从地上站起身,我刚才看时间已经是零点才气馁地坐下去,难道时间还会倒流?我下意识地再次看了看自己的手机,零点一分,我又立即看向她的手机,如她所说,十一点五十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