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把我的玉坠拿下来吧。”修闻指指自己的耳朵，皮肤愈加透明，“送你。”

沈凌云木然：“这不是你最爱的东西吗？”

“嗯，所以我不想让它也沾泥灰。”修闻拉起他的手，“拿下来吧。”

“拿不下来的。”

见沈凌云气息不稳，修闻便自己拽住一只玉坠，活活将它从耳朵上扯了下来，他擦去满手血腥，递出玉坠，抬眼道：“喏。”

沈凌云没敢接，他眼眶通红，直勾勾盯着玉坠发呆。

“我们交换礼物吧，我走了。”修闻将玉坠置于草丛中，然后抓着沙包合眼，他的身子越来越淡，声音越来越轻，直到彻底消失。

“不要！阿闻！等一下！”

没有人能回应他。

……

半晌，沈凌云才拿起那只玉坠，紧紧握在手心，如梦初醒。

不知过去多久，眼前的景象终于再次变换，可沈凌云依旧感到窒息。

他坐在修宅前的树下，周围几个同龄人忙里偷闲，夺着球玩儿，唯有他动也不动，像极了失去灵魂的木偶。

宋词看看他，又瞧瞧修宅，道：“他来了。”

谁来了？

沈凌云机械性地扭头，心脏不由自主地加快跳动。只见一个小少年从修宅中窜出来，笑呵呵道：“我也要玩儿，等我换身衣裳！”

！！

沈凌云猛地起身冲上前，紧紧拉住对方，那灼热的视线仿佛要把他盯穿：“你……没事？”

“什么？”修闻没懂他的意思，歪过脑袋想了半天，才恍然大悟，“哦，你说我的病啊，已经好了啊！”他嘻嘻一笑，耳朵上的玉坠也跟着晃动。

沈凌云下意识捏紧拳头，掌心的玉坠触感无时无刻不在提醒他，刚才的一切都是真实发生过的事。

可面前完好无损的少年又是怎么回事……

沈凌云觉得脑袋有些疼，他想不明白。

“你怎么这副表情？”鬼童突然出现在旁边，瞥他一眼，然后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那场病要了修闻半条命，人在棺材里躺了两个时辰才醒过来，我就是那个时候和他分开的。之后跟你们一起的修闻魂魄是不完整的，明白吗？”它边说边转圈，沈凌云一看，它耳朵上的玉坠消失了。

周围的一切突然静止。

“这是你给我的？”沈凌云摊开掌心。

鬼童道：“是，也不是。这是我的玉坠，但送你玉坠的是完整的修闻，幻境里那个修闻以为自己要死了，所以要把这个给你。啐！我可不乐意！”

见沈凌云茫然，鬼童只好耐着性子解释：“你真是笨！这里可是我的幻境，你看到的东西不一定就是真实发生过的事，刚才的事就不是真的。现实是修闻还活着，只不过他失去了一魂，也就是我。”它白眼朝天，继续，“我本来想用幻境气你，没想到幻境里的修闻要把玉坠送你……哼！”

“他人呢？你有办法帮我找到他，对吗？”沈凌云闻言眼前一亮，他焦灼地抓住鬼童，满脸急切，“我要找到他！”

“哎呀，上哪儿找？他早就投胎去了！只剩我还在这儿！烦死了，我也要走，谁要跟你一块儿？看着就讨厌！”鬼童挣脱出去，不耐烦地揉揉奶猫，“你也别来找我，我也走了。”

它踢飞一颗小石子，掩饰不住内心的烦躁。它没想跟沈凌云告别，也没想把玉坠送他，可幻境中的“修闻”偏偏就想那么做，它只是他的一缕魂，没法抵抗他的意志。

不过，既然是修闻的想法，那就算了。

鬼童回头冲僵在原地的沈凌云招手：“永别，你自个儿玩去吧！”

……

沈凌云的双眸布满血丝，他死死盯着鬼童消失的地方，心脏彻底空出一块。他捂住心口，玉坠冰凉，如他的心一般。

这次是真正的永别……

【番外五?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