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满意红着脸往上挪动了些,避开那物,握住他的手。
“陆归尘,我饿。”
她轻声说道,随即软软的伏在他的身上。
陆归尘一愣,那些疯狂叫嚣的负面情绪和情欲突然卡了壳,渐渐归于平稳。
他伸出另一只手摸了摸她的肚子,瘪瘪的,还传来咕噜咕噜的响动。
已经到了晌午,确实该到吃饭的时间了。
“等我。”
他拢起衣襟,翻身下床。
等脚步声听不见了,金满意连忙在房间内检查了一遍,窗户和大门被锁死,根本打不开。
屋内没有任何尖锐利器可以撬锁。
他防她逃跑防的很仔细。
预估了一下时间,她被掳来有1个多时辰左右了,近段时间她总是避开白芷单独行动,所以白芷已经习惯她有一小段时间不露面。
但是顶多只有2个时辰左右,到了午饭时间她还不露面,失踪的消息必定隐瞒不住。
到那时,所有的事情都会变得不可控。
所以她必须尽快回去。
小腹又开始绞痛起来,一股温热的湿意顺着裙摆下滑。
她脸色苍白,扶住了窗柩。
因为幼时落过一次水,所以一直阴虚宫寒,每月癸水来时总是腹痛不止,金文彦给她请了名医,开具了温阳的中药,每月这个时间,她都是躺在床上暖肚喝药度过的。
这是一个可以利用的时机。
如果陆归尘真的在意她,他就不会对她的情况置之不理。
金满意将外衣脱掉,只留布料稀少的小衣。
初春的风仍旧带着寒气,从窗柩的缝隙中丝丝缕缕透进来。
光着手臂站了没一会,浑身打了几个寒颤,鸡皮疙瘩冻得竖起,腹中疼痛感更加剧烈。
一刻钟后。
拎着食盒的陆归尘在房门外嗅到一股若有似无的铁锈味,他脸色一变,一掌劈开了门上的铁索。
推门而入,就见少女蜷在地上发抖,月白裙裾泅开刺眼的红。
陆归尘瞳孔骤缩。
食盒脱手,砸在地面,饭菜碗筷碎裂飞溅。
他快步走过去,将少女横抱起来。
金满意额间的发丝被冷汗浸湿,唇色比破碎的白瓷碗还要苍白。
“疼……”破碎的呜咽从唇齿间溢出,她虚弱地倒在他的怀里。
陆归尘仓皇的检查裙角的鲜血从何而来,手抖地几乎抱不稳人。
“小姐,你哪里不舒服?”他的牙关在打颤。
少女好像没有生命的娃娃垂落在他臂弯,鲜血顺着裙摆滴落。他想起年幼时在巷角寻到的娘亲,她衣衫凌乱,身下一滩殷红的血,在他稚嫩的呼唤中逐渐僵硬。
金满意疼得蜷起腿,眼泪豆大的往下流。
“癸水……药……家里有药……”她每说一个字就感觉肚子被打了一拳。
原本只是无声的流泪,突然开始哽咽哭泣起来,“疼……陆归尘,我好疼……”
她痛苦的呻吟如同刮刀在凌迟他的血肉。
自己说过永远不会伤害她的。
他们约定过的。
“我送你回家……小姐别害怕。”他声音颤抖,脸颊一片冰凉。
直到泪水滴落在少女的脸上,他才意识到自己哭了。
用自己的外衫罩住少女,他抱着她飞快的离开了院子。
飞速奔跑时耳边扯起呼呼的风声,金满意疼得渐渐没了意识,昏迷过去。
等她再次睁眼时,已经回到熟悉的房间内。
暖炉热烘烘的捂在小肚子上,白芷着急的候在床边上。
看她睁眼,白芷连忙把温热的药碗捧到她的唇边:“小姐,你终于醒了,快来把药喝了。”
皱着眉将苦药喝进去,吞下最后一口被塞进一颗蜜饯。
甜腻的味道化解了中药的苦涩。
她枕着软靠背问道:“我怎么回来的?”
“小姐不是一直在屋内吗?从老爷那里回来后我就没看见您,一直在小厨房做糕点。一刻钟前听见屋内有响动,才发现小姐浑身汗湿躺在床上。”
白芷担忧的看着她,“您癸水时一直不舒坦,但是从没像今天一样疼晕过去,刚刚吓死我了,幸好林大夫看完说没有大碍,小姐,您疼得厉害怎么不唤我,万一我发现的晚,你有个好歹我可怎么办!”
说着说着开始抹眼泪。
金满意捉住她的手,安慰道:“一碗药下肚已经不怎么疼了,别担心。”
将白芷遣退后,她转着眼珠在屋顶,门缝,床底,窗柩各个可以藏身的角落搜寻。
按陆归尘的性子,他此刻必定在哪里关注着她。
可是没有。
哪里都没有他的身影。
秋水阁请大夫的消息很快在金府传播开来。
金映月扶着挺着肚子的赵氏来探望。
这是她作为主母应该有的态度,虽然只是隔着绣凳不咸不淡的温声问了几句。
打发人走没多久,下值的金文彦也得到了消息。
官服未脱就急匆匆进了屋子。
“爹爹。”她泪眼汪汪的撒娇。
金文彦坐在床榻边上,担忧的抚她的发角,“你畏寒,身子一向不大好。在家中有亲人关照,林大夫时刻待命我也能放心。但是选中入宫,那里踩高捧低,得宠了还好,万一失宠又没有任何依仗,你这个身子我如何能放心的下啊……”
“你和栖梧青梅竹马,知根知底,他如今高中状元,我知他的才华和品性,日后必定拜阁入相,仕途光明。玉枝,这是一份极好的婚事,爹爹希望你能接受。”
拳拳爱子之心袒露无疑。
金满意十分感动,然而依旧拒绝。
嫁表哥那是不可能的。
她盯着金文彦的眼睛,认真回复道:“爹爹,我不愿,我不接受。我知道表哥什么都好,可是我不爱他。”
金文彦怔愣,“你是想入宫自己整个前程?”
她摇头,“爹爹珍爱我,所以觉得我哪里都好,可是大梁朝幅员辽阔,天下秀女尽入宫中,比我美丽的女子肯定大有人在,我选不上的。”
“等我落选回家赖在府中,爹爹要养我一辈子。”
她靠在金文彦肩头撒娇。
罢了。
金文彦喟然叹息。
等他书信一封回绝青州。
女儿是一辈子的债,他再慢慢挑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