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天,杨于畏的好友薛生前来拜访。正巧杨于畏在书房午睡,薛生走进书房,一眼就看到了放在桌上的琵琶和棋盘。他知道杨于畏平日里对这些并不感兴趣,心中顿时充满了疑惑。他又随手翻看杨于畏的书籍,发现了一本抄录的宫词,那字迹娟秀,一看就出自女子之手,心中的怀疑更甚。
过了一会儿,杨于畏睡醒了,看到薛生,连忙起身相迎。薛生指着桌上的琵琶和棋盘,问道:“贤弟,这些娱乐用具从何而来?我可不知你何时有了这般雅兴。”杨于畏笑着回答:“闲来无事,想着学一学,打发时间罢了。”薛生又拿起那本宫词,追问道:“那这诗卷呢?字迹如此漂亮,又是从何而来?”杨于畏犹豫了一下,只好说:“是从朋友那里借来的。”薛生翻到诗卷的最后一页,只见上面写着一行小字:“某月日连琐书。”他笑着说:“这‘连琐’二字,一看就是女子的小名,贤弟为何要骗我?”杨于畏被说得满脸通红,一时语塞,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薛生不依不饶,继续追问。杨于畏无奈之下,只好把连琐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诉了他。薛生听后,眼中满是好奇,急切地说:“贤弟,如此奇女子,我真想见上一见。”杨于畏连忙摆手,说道:“连琐叮嘱过我,她胆子小,不愿见外人,我可不能失信于她。”薛生哪里肯罢休,软磨硬泡,杨于畏实在拗不过,只好勉强答应了。
半夜时分,连琐如往常一样来到书房。杨于畏看着她,有些为难地说:“连琐,我那好友薛生,听闻你的事情,十分想见你一面,我实在推脱不过,只好答应了他,还望你莫要怪罪。”连琐一听,脸色骤变,生气地说:“你都跟他说了些什么!为何要将我的事情,随意告知他人!”杨于畏赶忙解释:“我也是被他逼得没有办法,实在推脱不掉,才……”连琐打断他的话,说道:“如此看来,我们的缘分怕是尽了!”杨于畏一听,心中大急,连忙安慰:“连琐,是我不好,你莫要生气,我这就去跟他说,不让他见你便是。”可连琐却始终闷闷不乐,起身说道:“我先躲一躲,你好好跟他说吧。”说完,便消失在了黑暗中。
第二天,薛生早早地就来了。杨于畏无奈地告诉他:“连琐她不愿意见你,还请兄台莫要再提此事。”薛生怀疑杨于畏在找借口,到了晚上,他叫上两个朋友,一起来到杨于畏的书房。他们故意大声喧哗,吵吵闹闹,就是不肯离开,搅得杨于畏整夜不得安宁。
就这样过了几天,他们始终没有见到连琐的身影,渐渐失去了兴趣,吵闹声也越来越小。突然有一天夜里,他们又听到了连琐那熟悉的吟诗声,声音依旧那么凄婉动人。薛生正听得入神,同行的一个叫王强的武生,却突然捡起一块大石头,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扔了过去,嘴里还大喊着:“装模作样不见客,吟得好诗,呜呜咽咽,真让人烦闷!”这一扔,连琐的吟诗声瞬间停止了。大家都纷纷责怪王强,杨于畏更是气得满脸通红,怒目而视。
第二天,薛生和他的朋友们终于离开了。杨于畏独自一人待在空荡荡的书房里,满心期待着连琐能再次出现,可等了一天又一天,连琐却始终没有露面。过了两天,连琐突然现身,她满脸泪痕,哭着说:“你请来的客人太可怕了,差点把我吓死!”杨于畏见她如此伤心,连忙道歉:“连琐,都是我的错,我不该答应他们,你原谅我吧。”连琐却哭着说:“我早就说过,我们的缘分已尽,从今往后,我们就别再见面了。”杨于畏一听,心中大骇,急忙伸手去拉连琐,想要挽留她,可连琐的身影却在他眼前渐渐消失,只留下他独自站在空荡荡的书房里,满心懊悔与失落。
从那以后,一个多月过去了,连琐再也没有出现过。杨于畏整日思念着她,日渐消瘦,却毫无办法。一天晚上,杨于畏独自一人坐在书房里喝酒,借酒消愁。突然,门帘一掀,连琐竟然走了进来。杨于畏又惊又喜,连忙说道:“连琐,你原谅我了?”连琐泪流满面,却一句话也不说。
杨于畏见连琐泪流满面,心里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赶忙拉着她的手,连声问道:“连琐,到底出啥事了?你快跟我说说啊!”连琐嘴唇动了动,欲言又止,犹豫了好一会儿,才红着眼圈,低声说道:“我之前一时气不过,就离开了,可现在又慌慌张张地回来找你,实在是……觉得怪不好意思的。”
杨于畏哪肯罢休,紧紧追问道:“肯定不止这么简单,你别瞒着我,到底碰上啥难事了?”连琐叹了口气,咬了咬嘴唇,说道:“也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个龌龊的鬼差,非要逼我做他小妾。我本出身清白人家,怎能委身给这么个低贱的鬼魂?可我这身子骨这么弱,又拿他没办法。你要是还把我当你的知心人,就一定不能眼睁睁看着我掉进这火坑啊。”
杨于畏一听,顿时火冒三丈,拳头捏得“咯咯”响,恨不能马上冲出去找那鬼差算账。可转念一想,自己是个活人,她是个鬼魂,人鬼有别,他也担心自己根本帮不上忙。连琐像是看穿了他的心思,轻声说道:“明晚你早点睡,我会在梦里带你过去,咱们一起想办法。”
两人接着又聊了好一会儿,不知不觉,窗外泛起了鱼肚白。连琐临走时,一脸认真地叮嘱杨于畏:“白天你可千万别睡,得留着精神,记着咱们晚上的约定。”杨于畏赶忙点头答应:“你放心,我肯定记着。”
到了午后,杨于畏觉着无聊,就小酌了几杯酒,随后躺到床上,拉过衣服盖在身上,闭目养神。迷迷糊糊间,他瞧见连琐飘飘悠悠地走了过来,手里还拿着一把佩刀。连琐把刀递到他手上,拉着他的手说:“走吧,咱们该去会会那鬼东西了。”
没一会儿,他们就来到一个院子前。刚关上院门,就听见外面“砰砰”几声,有人拿石头砸门。连琐吓得脸色煞白,声音颤抖地说:“肯定是那仇人来了!”杨于畏二话不说,“哗啦”一下拉开门,冲了出去。
只见门口站着一个头戴红帽子、身穿青衣的家伙,满脸都是毛,看着就让人恶心。杨于畏怒目圆睁,大声呵斥道:“你是哪来的恶鬼,竟敢欺负一个弱女子!”那家伙也恶狠狠地瞪着他,嘴里不干不净地骂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