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心事(1 / 2)

萧贺撑着自己的身子爬了起来,依旧跪在西乾绝的脚边,低声开口了:“永安公主让属下去远东军见她,问了……苗裕的事。”

西乾绝眯了眯眼,蹲下身来,食指挑起萧贺的下巴逼他与自己对视:“你说了?”

“说了。”回答完这句话,萧贺就闭上了眼睛,等待着西乾绝的暴怒。

西乾绝却一反常态的没什么反应,只是食指微勾,挠了挠萧贺的下巴,停顿了几秒后开口:“苗裕是谁?算了……孤懒得知道。孤想知道的是,西乾月用什么威胁的你?”

萧贺细碎的颤抖传到了西乾绝的手中,他垂下眸子,避开西乾绝的逼视:“属下想活……所以属下不敢说。”

西乾绝眸光沉沉地盯着他,片刻后冷笑一声:“你那些心眼子全用在对付孤身上了,这么能耐,怎么还能被西乾月威胁。”

萧贺偏了偏头,没吭声,但却也顺势避开了西乾绝的手指。

西乾绝冷嗤一声,搓了搓自己的指尖,撩开衣袍直接坐在了地上:“好,行。孤饶你一命,你说。”

萧贺吐出一口气,头深深的埋下,双手不自觉的绷紧,说出口的每一个字都需要莫大的勇气

“永安公主找到了属下的生母……属下,并非萧存嫡妻所出……”

“你想让西乾月怎么死?”西乾绝突然开口打断了萧贺。

萧贺直接愣住了:“什么?”

西乾绝破天荒好脾气的又重复了一遍:“孤的人,哪轮得到她欺负,你想让她怎么死?”

萧贺的嘴唇颤抖了两下,不可置信地望着西乾绝:“不是……我是说,我并非萧存嫡出,我的生母其实是一个娼妓……”

西乾绝皱眉安静了片刻,也有些不解,开口问:“那你是什么意思?要孤派人把你生母杀了灭口?还是把萧存现任夫人杀了扶你生母上位?”

“我……属下……”萧贺呆愣愣地注视着西乾绝,眼中闪过无数复杂的情绪,感激、震惊、怀疑等等一股脑涌上,像是有块石头堵在了他的胸口,心头沉甸甸地酸胀。

西乾绝与他对视许久,心中的疑惑更甚。

萧贺突然伸出手,冒着惹怒西乾绝的风险,拽住了西乾绝的衣角,死死地将这块衣服抓在手中。他在原地俯下身子,磕了一头:“多谢殿下,但属下已经处理好了。”

西乾绝冷漠地扯着自己的衣服:“松手。”

萧贺保持着跪伏的动作,恍若未闻。

西乾绝抬脚欲踹,却在视线触及萧贺脖颈上的指印时一顿,莫名怏怏地收回了动作,说起别的:“就这事,为什么不敢说?”

就在话一出口的瞬间,西乾绝只觉福至心灵,他那双勾魂夺魄的桃花眼忽然一弯,邪气四散:“萧贺,你该不会是怕自己在孤这没了利用价值,被孤砍了吧?”

萧贺沉默许久,闭上眼睛开口了:“属下,还算是有自知之明……殿下给的一切优待,都是出于属下身份……”

“错。”西乾绝拽着萧贺的头发,直接将人扯到自己身前,语气中满是嘲讽:“你的身份算什么东西?孤就算是指着路边的一条野狗说是萧存的嫡子,他也只能给孤认了。更何况是你。”

萧贺被扯的踉跄前倾,几乎要撞上西乾绝的胸膛。

但他根本分不出心神去感受着头皮传来的刺痛,只是颤巍巍地伸手撑在西乾绝的膝盖上,声音也带着颤抖,其中是掩饰不住的似喜似疑:“那……殿下…为什么对属下如此…纵容……?”

西乾绝松开萧贺的头发,由着他跌倒在自己怀里,西乾绝低头看着萧贺,莫名其妙地笑了起来:“纵容?孤有么?孤看你是脑子不清醒,滚去刑堂跪着冷静下吧。”

萧贺像是被一盆冷水从头浇下,一瞬间将所有的情绪敛了个一干二净。他迅速从西乾绝身上离开,跪在地上应道:“属下遵命。”言罢,转身去往刑堂。

“还有一事。”西乾绝维持着懒洋洋坐在地上的样子,偏头看着萧贺的背影,舔了舔唇开口:“你不要误会了,孤不杀你,从来不是因为萧存。即便是他本人,孤也一样说砍就砍。至于你吗……自然是比他有趣的多了。”

萧贺脚步微顿,一言不发地离开了正殿。

强行稳住步伐缓步踏出殿外后,萧贺的步速越来越快,越来越快。

一路疾驰到刑堂的门口,才倚靠在了刑堂一旁的梁柱上,深深吐出了一口气。他将手掌贴在剧烈跳动的心脏处,狠狠砸了自己一拳:“冷静……他的意思是我还有用……仅此而已,仅此而已……哈哈哈!萧贺啊萧贺,不是因为丞相,也不是因为嫡出,哈哈哈哈,就是因为是我……”

刑堂内的侍卫看到萧贺后走了出来,有些犹豫地问:“萧统领……您来是?”

萧贺瞬间收起了所有不妥,轻咳一声,微微扬了扬下巴道:“殿下让我来跪着,我已经跪完了。”

“啊?”侍卫愣了下,可他刚刚是从刑堂里出来的,根本没看见……

“好的大人,小的明白。”

萧贺点头,率先走进刑堂,转头对他道:“去给东宫‘外门’所有的人传令……”

外门之内,是投靠东宫的所有江湖人士,无一不是罪大恶极却又有一技之长之辈。

萧贺的声音阴冷决绝:“收留了他们这么多人,总还是得有些用处的。去告诉他们,不惜一切代价,杀了西山别院的苗娘……

“苗裕,决不能落在西乾月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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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袭黑衣的安兆阳神情肃穆地站在苍南的床前。

“苍南……”安兆阳的嘴唇蠕动了下,他面色哀恸地看着在床上昏迷不醒的苍南,扭头看向祝午:“他到底是被何人所伤!”

祝午越过安兆阳,看了眼床上脸色蜡白的苍南,暗中狠狠拧了把自己的大腿,这才神情肃穆地回答:“属下……不知,是公主将主子带回来的……您,您和主子再说句最后的话吧……”

说完,立刻捂住自己的眼角跑了出去,生怕再多待一秒笑场。

“咔哒”关门声在安兆阳的背后响起。

他站在原地望着呼吸没有起伏的苍南,沉默许久后,有了动作。

安兆阳迈步走到苍南的床前,又低头看着床上的苍南。再一次停顿许久,忽然弯腰俯身,伸出食指探向了苍南的鼻间。

一秒,两秒。

这时,一只泛着温热的手从被褥中伸出,闪电般地握住了安兆阳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