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个亲人死去,外人怕不怕不提,他与父亲是真的怕了。
所以。
他和父亲,对高官得坐,骏马得骑畏之如虎。
但这官运,刘家想躲都躲不掉。
大明朝内阁,离不开父亲。
陛下隆恩。
纵使无福消受,也只能硬着头皮消受下去。
毕竟,诅咒尚需时间,陛下的怒火,却能顷刻间降至刘家。
在发妻死后,父亲还劝过他续弦,但自从刘家门楣大耀,一阁老两九卿后,父子俩来往的书信中,父亲绝口没再提过。
或许。
这就是命吧。
“朕会让教坊司挑些勤力的侍女予你,添些热闹。”
朱厚照嘴角抽搐道。
刘家的事。
实在是古怪。
回头让钦天监的人去落邑,到刘家祖宅和祖坟望望。
刘次辅为国操劳半生,这刘杰又是个深得朕心的人,别到头来绝嗣了。
“谢陛下赐!”
刘杰再次下拜道。
陛下赐,不可辞。
推辞一次还可,再推辞,就显得愚蠢了。
陛下欲让人知“千里买马骨”的道理,做臣子的,就该好好配合,把这圣君臣贤的佳话传下去。
“有关国公府的奏疏,要是有,还可以呈来,朕乏了,去吧。”
朱厚照摆摆手道。
国公府。
到底与别的勋戚不同。
光靠这三大箩筐的罪行,可摁不死国公。
“臣遵旨!”
刘杰躬身告退。
他听出了陛下的鼓励。
都察院,还要再接再厉。
可是。
有这几箩筐的罪,就足够重创三大国公府了,陛下犹嫌不够。
陛下,究竟是想如何啊?
难不成……
“毕云,代朕送送。”
就在刘杰思索间,龙音传来,回首拜谢,毕恭毕敬出了宫门。
天色渐晚。
风声渐小。
但多出的几分寒意,更让人心冷。
“毕公公。”
刘杰主动搭话道。
既然坚定要做酷吏,那么,酷吏的种种,都该要学习。
就少不了拜个酷吏老师了。
“嗯?”
“他日有暇,能否帮我一忙?”
“刘杰客气了,若是寻常之事,自当效力。”
毕云笑了笑道。
与陛下宠臣亲近,是太监的必修之业。
“请毕公公代为引荐锦衣卫指挥使牟斌大人,就说,我欲拜指挥使大人为师。”
刘杰郑重道。
随着锦衣卫在朝廷内大开杀戮,指挥使的牟斌,在国朝中,渐有了酷吏之名。
正适合拜师。
“嗯。”
毕云愣了愣,逐渐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但举手之劳的事,又不得不点头,同意引荐。
大理寺卿,内阁阁老之子,拜臭名昭著的锦衣卫指挥使为师,是国朝从未有过的事。
士人多重清名,甚至不惜以命相守。
而刘杰不走寻常路,主动与锦衣卫攀和。
怪哉!
怪哉!
午门前。
刘杰与毕云告别。
等回到都察院时,监察御史已然各归其家,放衙有一会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