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边已经破晓,伴随着车辆发动机低沉的轰鸣声,益善园的灵车队快速驶来。打头的灵车车身漆黑如墨,在黯淡的光线中闪烁着冰冷的光泽,车头的大灯射出惨白的光芒,像是从黑暗深处探出的幽灵之眼。车身两侧装饰着素色的花纹,在肃穆中透露出一丝庄重与哀伤。灵车的车窗被遮得严严实实,让人看不清里面的情况,只觉得一股压抑的气息扑面而来。
后面跟着的几辆车上,下来了几位身着深色制服的工作人员。他们的步伐沉稳而安静,没有多余的声响,仿佛生怕惊扰了这片悲伤之地的亡灵。
祁阳忙起身过去交接,“益善园是吗?我是祁阳,辛苦了。”
“是的,祁先生,我是老周。你放心,我们马上就开始工作。”
他们迅速而有序地展开行动,有的走向事故车辆,与警察和医护人员进行简短的交接和沟通;有的从车上抬下担架和装敛遗体所需的工具,工具碰撞发出轻微的“叮当”声,在这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清晰,却又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专业和肃穆。
整个灵车队的到来,没有喧嚣,没有嘈杂,一切都在一种安静而庄重的氛围中进行着。他们的出现,像是给这场悲剧画上了一个沉重的逗号,预示着接下来将是对逝者最后的告别仪式,也让这弥漫着悲痛的夜晚更加凝重和压抑,仿佛空气都被悲伤凝结,让人喘不过气来。
“云清,密码是多少?”
“是妈妈的生日,。”
那声音轻得如同风中的叹息,却又带着无尽的眷恋与痛苦。祁阳默默地点点头,拿起云清的手机,快速地将云清家位于鹿鸣路的地址发给了益善园,让他们自行转发给三位灵车司机,确保每一个环节都不出差错。
云清跟着坐上装有母亲刘桃遗体的灵车。她曾经最亲近、最依赖的人,如今却与她阴阳两隔。祁阳紧紧地跟在云清身后,他的步伐坚定而有力,像是在向云清传递着一种无声的力量:你不是一个人,我会一直在你身边。
时间到了七点半。
灵车启动,发出低沉而哀伤的轰鸣声。车内,云清静静地坐在那里,泪水无声地从她脸颊滑落,一滴接着一滴,打湿了她的衣衫。车窗外,雾霭沉沉,仿佛也在为这一场人间悲剧而默哀,只有灵车的车轮在地面滚动的声音,诉说着命运的无常与残酷。
祁阳轻轻地扶着云清的手臂,云清借力下了车。她拖着沉重的步伐走到家门前,伸出手指,按在指纹锁上,随着“滴”的一声轻响,两扇大门缓缓打开,像是开启了一段通往悲伤回忆的通道。
两灵车缓缓驶入车库,那沉重的车轮滚动声显得格外沉闷。还有一辆停在门口,车身反射着冰冷的月光,与周围的气氛融为一体,散发着一种压抑而肃穆的气息。
紧接着,便是布置灵堂这一沉重而庄重的任务。
“祁先生,死者是先放灵车上吧?等灵堂布置好了,再搬进去?还是搬到室内,也没有地方摆放,放床上还是客厅?这边你看怎么弄呢?”老周询问着祁阳。
“就放灵车上,我在这里陪着,你们的孝服可以拿出来吗?我先穿上。”云清抱着自己的手臂想了想。
“好的好的,马上就来!两套吗?”老周连忙点头应道。
“不用,就我自己穿,把我妈的寿衣也拿来,我来给她穿。”云清的声音微微颤抖,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心底深处挤出来的,饱含着对母亲深深的眷恋与不舍。
“是这样的,我们还有遗容整理这些,祁先生还是带家属去休息吧,我们工作的时候,也不能被打扰。”老周略带为难地说,他的眼神中透露出一丝对云清的同情,但也坚持不能让家属看到他们的工作过程。
“我要陪着我…妈妈,爸爸妈妈还有外婆,我不走……”云清的眼泪又决堤了,泪水如断了线的珠子般滚落下来,打湿了她的衣领。祁阳看着她,心疼地叹了口气,走上前轻轻地拍了拍她的肩膀:“云清,让他们体面地走,等灵堂搭好了你再守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