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落地,躺在厚厚的软垫上,江祀还能听见自己心脏疯狂跳动的声音,半天回不过神来。
刺激……太他妈刺激了。这就是旋转不知道多少米的圆筒滑梯啊……
头上传来了一道悠扬婉转的尖叫,江祀脑门上警铃大作,就着软垫往旁边一滚。
“服了,”贝利亚砸在软垫上,还弹了弹,“老子耳朵都要聋了。”
趴在垫子上尖叫了一路的凯西回过神来,不好意思的爬起来挠了挠头。
季零:【阿祀呢?阿祀——阿祀——阿——】
“这呢。”垫子边缘伸出一只手。
不小心滚掉下去的江祀一只手揉了揉自己摔疼了的屁股,一边蹦了蹦,露出小半个脑袋。
贝利亚撑着垫子翻身,落地后双手插回兜里,环视四周。
这个空间不大,基本上放了这个气垫后就没多少地方了,连门都没有。
接了一把凯西让他落地的江祀忍不住皱眉:“不是还要玩密室逃脱吧。”
谁有空跟他玩。
贝利亚沿着墙壁敲敲打打,最后停在一处,抬手砸进了墙里。
跟在贝利亚身后走在暗道里,被江祀牵着手的凯西频频回头,看向身后那道光亮……中被徒手撕开的铁墙,神色恍惚。
他那声师父叫的,好像的确很不自量力。
如果说手撕十厘米厚的铁门这一幕让凯西陷入震惊,那么跟随贝利亚大人用短短十分钟就来到了目的地的凯西就已经彻底麻木了。
不耐烦的sama一路快速且毫无压力的乒乒乓乓穿过数道墙壁,居然还会给他们跟上的时间,他对此感恩戴德……
“你们是什么人!!”
就连被黑洞洞的枪口围住,凯西都能维持住自己的面无表情了。
……等会,被什么包围了??
凯西的恐慌只有几秒,因为贝利亚大人的强大再次打破了他的认知。
散落一地的灰烬和制服中间跪倒着最初尖叫出声的男人,他匍匐在地上瑟瑟发抖满眼恐惧的求饶。
等旁边的江祀抱着怀里的蔸沽点了点头,贝利亚才漫不经心的用枪杆子戳戳他的脑袋:“我问你答,懂?”
“懂……懂……别杀我……”
“研究所谁提供的?”
“……政府。”
贝利亚扣下扳机,在男人抱着手臂哀嚎里蹲下,枪口抵在他的额头上:“看来不太聪明。”
“不不不不不……是外星人!研究所和都是外星人提供的!他们和上面勾结……合作的,我只是被抓来的无辜人……”男人举着手,语速极快。
眼前这个女人的眼神他真的太熟悉了,这种视人命如草芥的眼神,她是真的能毫不犹豫的开枪让他见上帝……他赌不起。
贝利亚不置可否,他熟练的运用了季零的能力知道了全部,甚至这个办公室的暗道通向哪里都知道了,现在只不过是需要这人说点什么出来,供江祀录证据罢了。
男人等了几秒没等到问话,忍不住动了动身子。
头上的枪口重重的怼了他一下:“扭什么扭,继续说。”
男人:……您什么也没问啊。
一声枪响过后,男人捂着胳膊哀嚎,看着再次对准他的滚烫枪口,上下唇一碰跟开了闸一样,用疼的拐弯的声音把知道的事都说了出来。
百年前,失去了国土的部分外来者利用原住民的友善,在几个宇宙人的帮助下霸占了原住民的国家。由于地区不大,这里的内部争斗并不能引起注意。
宇宙人带着合伙的地球人悄无声息的占据了这块地方,建起隔离墙和地底大型研究所。在宇宙人的技术支持下,隔离墙内的原住民犹如待宰的羊羔,被一批又一批送进地底。在墙外时不时袭来的炮火掩饰下,失踪的人除了让这块地方陷入无尽的绝望和悲伤,便什么也没有了,像凯西这种曾侥幸逃脱的,无论还有没有家人,也只能成为在阴暗角落里苟活的老鼠。
(无不良暗示)
去掉男人嘴里对自身掩饰的无用词汇,这个地底的研究所里的研究人员竟只有廖廖不到十个人,来到这里的人一旦进来就再也出不去了。而不久前猝死的三位研究员已经上报了一个多月,据说这个月本该送几个人下来,却迟迟没有动静,上面的人也一直联系不上。
就算有疑惑,他们也不能停下手头的动作。贝利亚和江祀在通道内曾看到过一个身穿正装训斥研究员的男人,那正是上头派下来的“领导”,和如今政府勾搭在一起的宇宙人之一,巴德星人。
他们在这里日复一日的研究着所谓的人形兵器,从仿真机器人,到改造人,以及一系列各式各样的改造商品。能够执行私人命令的稀缺半成品“人形兵器”会被上层挑走,而研究所里以及在研究所外的隔离墙附近,行为机械化没有神志,死掉会化成散沙的武装人,就是那些被改造失败的普通人,他们在改造初期就已经失去了生命。
百年来,失败的成品数量以惊人的数量往上增长,研究人员也换了一批又一批。他们从未达到过上头的标准,研究却也从未停止。
巴德星人?
没什么印象。
贝利亚伸手,将一身冷汗的男人毫不留情的丢开,或许是砸断了什么部位,一声尖利的哀嚎过后,男人神色扭曲,一把鼻涕一把泪,却只能在地上痛苦的扭动。
一直沉默的站在一旁的凯西发出一声怒吼,两眼通红的扑了过去。
江祀低着头看不清神色。
贝利亚走到一处办公桌前,拿起了桌子上的一张合影,抬脚将桌子挪开。
“明明自己也有女儿。”
鲜血划过额头,被揍得奄奄一息的男人艰难的抬了抬眼皮。那个他认为“视人命如草芥”的女人正拿着他曾擦拭过无数次的相框,看向他的神色嘲讽到了极致,却又透着一股难言的悲悯。
空白的玻璃相框砸在地上碎裂,黑白两色的办公室里只剩墙角奄奄一息的男人和一地刺眼的血红。
站在上升的电梯中,季零左手放开江祀的腰,右手松开凯西的衣领。
没有封闭的方形电梯,只有脚下拖着他们上升的圆盘。
凯西双手依然紧紧攥着沾染鲜血的拳头,后知后觉的颤抖着身体缓缓坐到了地上。
他是不是……杀人了?
“还活着。”
季零低着头在手机上打着字,用不同的语言回答了凯西的问题。
凯西怔愣的抬头,温和的女声带着未知的语言,他却不知为何能够听懂意思。
季零收起给桐生唯发消息的手机,侧头和坐在地上的凯西对视。她说:“他会去他该待的地方,用余生赎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