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呀也真是的,连个口信都不给我留,害我回到马尔代夫再去找你的时候,除了我送给你的海螺安然无恙的回到了我的手上,剩下便连一点信息都没有。”他开玩笑般的口吻,轻松而随意。
该生气的是我吧?他负了约,让我以为这段感情就这样完了,让我以为我只是做了一个很真实很美丽的梦而已。“那天,你为什么不出现?”
“你很在意?”他笑了,“你还是很关心我的嘛!”
“我只是随便问问。”口是心非是我的特长。
“撒谎。”是不是我的脸上写着字,为什么每次撒谎都被他看破的。
“我那天接到公司的文件,急着要我回去开会处理。”他不经意的拉起我的手。
“为什么不跟我讲一声?”即使是很急,也可以给我留一条口信呀。这个不成为他开脱的理由。
“我有在我的房里留字条呀?”
“你的房里?我从来不知道你住在哪里?”总不能满世界的乱闯就为了他的一个字条吧。
“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我就告诉过你啦!”他说得信誓旦旦。
“哪有?”
“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我不是跟你说过我就住在后边的那幢房子吗?只是你不信而已。”
我一时傻住了,他的确有何我说过,只是我真的不相信,然而他现在的身份,似乎住在那里也不足为奇了。
“我带了文件来了,不知道你是否可以签字了呢?”我开始转移问题,当然这也是为了自己好,要不回了公司也不好跟老板交待。撇开他的手,我从袋子里拿出已经准备好的文件,可是此时,却又不想递过去了。
因为他签了文件,是不是就会离去了呢?说我自私也好,我并不希望他离开我。
“那么心急,好吧!那我就先签了文件。”他像是看不出我的心思,毫不犹豫的拿过文件。
我递过钢笔,此时像是递去一把斩断我们缘分的刀子。
他始终还是在那白得刺眼的字上签上了他的名字。
我伸出手,“合作愉快!”当然,脸上的笑意全是勉强着自己挤出来的。
“当然,以后还需要你多照顾呢!“他的话里,似乎透着另一个意味。
“什么?你不是签了字就要走了吗?”
“你那么心急赶我走呀?”他像变魔术般,把那只我遗弃了不止一次的还落再放在我的掌心上。“这次你可不许再丢它了。”
“我就是中国地区的总公司的负责人,萧雨小姐很高兴认识你。”他伸出了他的手,紧紧的将我的手握紧。
“你不走了吗?”我憋了好久的眼泪,总于还是流出了眼角。不过不同的是,那是最最幸福的泪珠。
他看着我温柔的一笑,用他那修长的指尖轻轻的拭去我的泪。“当然,我的傻女孩!”
(六)
那个混账,明明说过不走了,可是还是走了,虽然没有不告而别。
在相处一年零六个月后,可恶的他竟然还是迈上了飞机,回美国总部当他可爱的经理。
不过,一同迈上飞机的还有一名女性——我。
受不了他的甜言蜜语的攻势,我真的笨笨的跟他回了美国。
这次跟他回去,可能就真的不回来了,因为我做了一个决定,很冒险哦——那就是我决定嫁给他。
我会问他,为什么这个幸福的女人是我,因为这一切来得都太不可思异。我和他不过是七天之友,他为何愿意千里迢迢来到这里见我,追求我呢。
他总是笑着说——缘分
相识是一种缘分,相恋也是一种缘分,是天的安排再加自己的努力,便让我认识了你,让我将你留在了身边。
这是我听到最肉麻的情话,也是因为他这句话,我愿意放弃我在这里的一切,跟他回去,做他的新娘。
原来分手不代表了结束,而是代表了另一段幸福的开始。
原来可是忘掉过去,来接受另一份爱情。
原来分手的旅行就是谱写爱情乐章的笔。
是好是坏,我不知道,我只期盼,我能和他幸福到永远。
我只期盼,这段感情能永远洋溢着甜蜜的味道。
我坐在他身边,紧紧的握着他有力的大手。
“你不会是幸福的泡影吧。”飞机开始起飞了,我害怕——婚姻是爱情的坟墓。
“我的傻女孩。”他回馈我一样,将我握得更紧,“如果你愿意我会一直握着你的手直到你要放手的那一天。”
我不说话,因为我愿意相信他的甜言蜜语。
如果爱情真的让人变成傻瓜,那就让我一直傻下去吧……
七天的旅程,带来的原来是幸福的味道。
大女人与小男人的爱情
樱樱喜欢抽烟的男人
2003年农历八月十五,夜。Y市的上空绽开了几朵耀眼的烟花,家乡早已是火树银花不夜天,可这南方小城苍白的天幕下,它的绽放美丽而孤寂。云层太厚,无星也无月,满天的云层压抑着天空的心事。樱樱站在阳台上,寻找月光。
这本来应该是个“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的吉时良辰。每个人都应与他最爱的人在一起。文在她的房间里,她却没有感觉欣喜与兴奋。她觉得还是孤独比较适合她这样的女人。他们做完了常爱做的事,她就对文说:“这样的好时光不能浪费了,去陪你最爱的人吧!”樱樱认为她不是文最爱的女人,文不说话,也不离开。
樱樱有一头淡黄色的长发,自然的束在肩后。她穿衣很随便,职业装与T恤,西裙与牛仔裤胡乱搭配。她不是一个懂得修饰自己的女人。她的脸还白净,浓眉,眼常妩媚的眯成两片水汪汪的弯月。她的嘴唇很厚,常涂上浅浅一层红色的唇膏。她的身材略显丰腴,二十八岁的女人,其实还可以再年轻一点,可是她似乎更希望时光早点过去,经常以老女人自居。她的微笑里常有淡淡的忧郁,有若有若无的好感,有真诚与认可。
文比她小三岁,其实已经成年了,可是她却总认为他还是个孩子,因为她的心太老了。她对文说:“你抽烟吧,如果你抽烟也许会像个男人。”
于是文抽烟。他有着健壮的体格,特别好看的一双白皙的手。香烟被轻轻拈在食指与中指之间,吸一口,喷一团雾在樱樱脸上,再把樱樱揽进自己的怀里。樱樱这时候觉得自己是个小女人了,她把脸贴在文裸露的胸膛上,轻吻着他坚实的胸肌,贪婪的吞食着香烟与男人的气息。
樱樱喜欢抽烟的男人,喜欢吻有香烟味道的唇。可是她自己却不抽,她说女人抽烟便不是女人了,男人不抽烟就不是男人。她以前的爱人抽烟而且收藏烟盒,房子里堆了高高几层红塔山和阿诗玛。她常常将爱人因抽烟过多而发黄的食指放在鼻子底下,轻嗅那烟草的芳香。如果说男人对烟有瘾,那么她就是个对抽烟的男人上瘾的女人。
文本来不抽烟,为了让樱樱开心,他口袋里常有烟。他喜欢樱樱骑在他身上,扑在他脸上,贪婪地呼吸香烟的味道。
樱樱是个爱哭的小女人
樱樱是个痴迷的雌性网虫,她把她独特的雌性芳香传播到网上。飘告诉文,“去看樱樱的文章吧,她一定就是你想要的女人。”于是文钻进樱樱的文字里。樱樱大胆而细腻的性事描写让文对她充满了幻想。他想,她一定是个性感而风骚的女人,她需要像我这样一个健康的男人。他和樱樱在同一城市,有一天他主动上了樱樱的QQ。“能见你吗?”“不能,我不跟小孩子见面。”“我不小了,二十六了。”“比我小的都是小孩子。”然而他们还是见面了,正如文所想,樱樱需要一个男人。
那个晚上,在樱樱房间里。两张床上,一张睡着樱樱,一张睡着文。半夜里文上了樱樱的床,那是他的第一次。樱樱很满足。后来,樱樱恋上了文的身体,文也恋上了樱樱的床。他们从来都没有说起感情的事,只是不停地把彼此的掏空。樱樱让文越来越熟悉了。她半夜里睁开眼,总可以看到身边成熟得让人沉醉的文。
樱樱仗着自己比文大,常常爱使小性子。“文,要喝水。”文说:“要喝水自己倒。”樱樱不依,大喊着:“你不是男人,你不懂得疼女人。”文虽然不服气地说,“是男人就要帮女人倒水吗?”可文还是会起来倒水。“文,我饿。”“饿你不会买快餐吃吗?”“我要吃面条。”“吃面条自己煮。”
“我一天没吃东西了,下班就上网,现在好饿。”文似乎正忙着,不容樱樱争论的样子。于是樱樱自己进了厨房,洗碗煮面。
樱樱常会有些奇谈怪论。“不如我再跟别的男人玩几天,对比一下到底你是不是最好的,好不好?”文大吼:“你敢,如果你真的那样我再也不来了。”
樱樱盛气凌人,“不来就不来啊,反正你也得找女朋友,我也离不开男人啊,换一换可能感觉又不一样。”文无语,樱樱又负气地丢下一句:“反正你又不喜欢我。”文反问:“谁说我不喜欢你?”
樱樱没有接着确认文是不是喜欢她,她知道那样得来的答案毫无意义。她开始不定期的无理取闹。
“文,你为什么还不去找女朋友?你去找一个吧,我支持你。”
“文,我那又打电话给我了。”
“文,你怎么一点都不像男人嘛,整个一个小男孩。我们之间有代沟。”
文只是静静地把她搂在怀里,什么也不说。樱樱烦躁了一段时间,终于有一天夜里躺在文宽广的怀里哭了。她会半夜里迷迷糊糊地将文紧紧抱着,偷偷的吻着他。她不敢面对上帝赐给她的这个优秀而年轻的男人,只有趁他在梦中,轻吻他迷人的脸庞,享受他给她的幸福。
文最怕的就是面对樱樱的眼泪。他知道樱樱是个脆弱的小女人,一个爱哭的小女人。琼瑶的电视剧最容易骗她的眼泪,她哭起来毫无节制,像个女孩子一样,呜呜的哭出声来。文先是无言地替她擦着眼泪,他知道是哪一句对白无心地刺痛了她的心。然后她会越哭越大声,很有可能会把邻居都招惹来。文气极了,樱樱在尽情地享受悲伤,而他却要承担被邻居怀疑犯错的危险,于是他吼着:“别哭了!再哭不理你了。”樱樱却毫不示弱:“我就是要哭,要哭,要哭。哭都不要人家哭,你怎么这么残酷?”文哈哈大笑。无可奈何,只有将樱樱抱入怀里,“你哭吧,哭个痛快。”“因为我爱上你了,所以我必须和你分开。”
八月十五日无月多云。文在看《成都,今夜请将我遗忘》。“樱,这本书应该列为禁书,真会教坏男人的,你看,陈重跟多少人睡过了。”“那不是正常的,不睡怎么会有经验?”樱樱躺在另一张床上,心乱如麻却又空无一物。“我也发现专一不好,我为什么这么专一?”“你专一吗?”“我只有你一个女人,难道不专吗?”“你迟早会有别的女人的。”
“如果我有另一个女人,那个人一定就是我老婆。如果找到她我就不会理你了。”樱樱不说话了,这种专一有意义吗?“文,我想喝酒,想喝醉。”“得了,还记得你上次喝醉吗?折腾了我一个晚上,你饶了我吧。”“今天中秋没月亮,不能赏月啊?”
“那你就看电视,我看书。”
“文,你答应我,明天如果我忍不住打你电话,你一定不要听。”
“为什么?又想踢开我了?”
“真的,文,我不想跟你玩了。为了我好,你一定不要接我的电话。”
文扔了书:“睡觉!电视也不用看了。”
文起床,关上灯,关电视,打开睡眠专用的粉红小灯。脱了长衣裤躺在樱樱身边。他长叹了口气,去抱睡在床里面的樱樱,他吻樱樱的额头,发现樱樱在流泪,她没有像以前一样大声地哭,而是无声地偷偷流泪。文把她抱得更紧一些。
樱樱的声音呜咽着,“难道你没发现吗?我已经爱上你了,一天不打电话给你我都不行了。”文想,如果她没有过那段婚姻多好啊,那他一定可以把她当成女孩子娶回家,一辈子照顾她,让她幸福。
“文,这是为了我好。就算是跟一只小猫在一起睡了这么久,也会爱上的,何况我们每天的亲吻,爱抚,疯狂。会没有爱情吗?我不想再玩了。”樱樱像只可怜的小动物,蜷在文怀里,嘤嘤的哭泣“不错,就是因为爱上你,所以必须离开你。”
文起床,点上一支烟。抽完烟躺回床上,翻来覆去,觉得有块重石压在胸口,又像是身体一部分正被人截肢。“怎么啦?睡不着?”“好难受。”
“是心口痛吗?我也是。”文在一边听着,一边难受,一边开心。面对爱人的表白,是一种幸福,可是这种表白的无助,又让人心碎。
月亮从云层里吃力的钻出来,月光猛然间洒满了整间屋子,如洒上一层乳白色的霜。冰凉的月光照在樱樱脸上,文去吻樱樱脸上的月光。樱樱的眼泪还没干,“干嘛?”“别想那么多了,还是吧。”“不嘛,人家没洗澡。”“人家没洗,你洗了就行了,别说话。”
月亮此时又悄悄地躲进了云层,城市的半边天空盛开着美丽的烟花。对不起,我不记得我有说过分手的话。
八月十六,这一天文心情郁闷。他爱樱樱,发疯一样的爱。樱樱的任性,疯狂,多情,脆弱,顽固不化,古灵精怪,妙语连珠,还有她成熟的身体,迷乱的呼吸。她哪里是人,简直就是往返于地狱和天堂之间的魔鬼。有时候温柔得像只被驯服的小兔,有时候却又像只飞扬跋扈的小刺猬。他已经被她蛊惑了,想逃也无力。
可是樱樱是个大女人,而他只是一张刚刚涂上底色的白纸。也许因为面积太小,装不下樱樱这么复杂的故事。樱樱曾经很不客气的提醒过他:“小子,宁动千江水,勿动妇人心,我要是爱上了你,那我们俩就都完了。”所以他不敢轻易说爱。这场戏迟早要谢幕,也许现在分手对樱樱更好。至少她以后可以少一个流泪的理由。好吧,那我就做回原来的我,今天我真的不听她的电话了。
中午十二点,离樱樱要求分手和拒听电话的时间相去十五个小时三十分。文的来电显示是樱樱办公室的号码,他想了想,犹豫着挂上了电话。
文等待着,如果她再打来,我一定要听了。然而一直到他吃完了晚饭,接个好多个电话,却没有一个是樱樱打来的。难道她真的决定分手了吗?文觉得眼前的一切都变成了灰色。夜色开始吞噬这个城市的心脏,文在街上漫无目的地走着,他原想到报亭买本杂志打发时间,可是一失神又走过了报亭。他不想折回头,好像世界上没什么事情能引起他的兴趣。“嘀嘀……”手机响了,他不敢相信这是樱樱的电话,今天下午他已经失望过很多次了。“喂,臭八神!”
啊,是樱樱。他高兴得跳起来,真想跟身边的路人握握手,让那些陌生人来分享他的快乐。
臭八神是樱樱对他的专用称呼,即臭小子、王八蛋和神经病的简称。
“樱,你在哪儿?”
“我在家洗衣服,已经库存了七套了。”
文的声音很温柔:“你有那么乖吗?”
樱樱呵呵傻笑。
文的眼睛湿润了,他感谢上天,还好我的樱樱还在。
“在家等我,我马上过去。”
樱樱还是呵呵的笑,她太开心,本来昨天说好了分手,可是到了晚上她知道她离不开文,所以拨了文的电话,令人兴奋的是不用她请求,文居然主动提出要来陪她,上帝多么善解人意啊。
文调皮地说:“我答应你不听你的电话,今天我做到了喔,我挂了你的电话啊。”“啊?什么?”樱樱咬住手指头,生怕自己笑出声来。“什么?你昨天晚上还说要分手什么的?”樱樱的声音轻缓地从电话那头传过来:“对不起,我不记得我说过要分手的话?”文握着手机笑得弯下了腰,街的另一边樱樱的眼里满载柔情。
当日子变得无聊,度日如度年时,人们总会找些不常玩的趣事来打发时间。这个秋夜,我跟着朋友的车,顺着泥泞颠簸的山路,来到城郊附近的一个水库。
一直被城市的喧扰折磨着,偶然进入这恬静优美的山林夜景中,顿时感觉全身舒畅。月亮躲进了厚厚的云层,密云堆积的苍穹之下,宁静的水库在半边山林环抱之中静如处子。水库对面渔家小屋的一束灯光投映在水面上,留下一道美丽摇动的红色光汀。我站在水边的高岸上,山风微微迎面吹来,就像婴儿的小手抚摸着我的面颊。
张开久不活动的双臂做了几个扩胸动作,还来不及多吸几口带着植物清香的新鲜空气,朋友们已准备好了一切,我们要开始捕鱼了。
登上一个只容七八人坐的简陋机船。朋友站在舱头,手持捞鱼器。他凝神屏气,眼光里带着孩童般的顽皮。我坐在一边暗暗偷笑,白天里忙碌于卷宗里的高薪族居然在夜间摇身一变,煞有其事的充当起民间渔夫了。船沿着岸缓缓前行,岸边的小屋很快被抛在空寂的夜色里。在淡淡的月光下,白茫茫水面如一面白玉镶嵌在深蓝色的丛林之中,我第一次感受到了山野渔家生活的安宁与自在。这里,我们就是世界的惟一,再也没有别的人与别的事。
“扑通”一声响,是鱼捞子沉入水底的声音,一条鲜活的斑点鱼被捞上来了。朋友把鱼抛在舱面,由我负责把它抓进事先预备好的水桶里。我刚抓起那滑腻粘软的身子,它便哧溜一下从我的手指间跳了下去,幸好水桶的位置就在手边,不然,辛苦捞上来的鱼,可就溜走了。我差点让他们白费功夫,不免虚惊了一下。朋友看见我紧张的样子,哈哈大笑。抓鱼真不是件容易的事。
朋友是利用电流将鱼击晕,然后趁它活动迟缓时将它迅速打捞上来。这需要锐利的眼睛与敏捷的身手,没有一定的捕鱼经验是不行的。我们的船头架着一盏明亮的灯泡,两根竹竿成V字形伸到前方,两根电线放入船两侧的水底。船开过的地方,手指头大的白色小鱼就纷纷跃出水面。我兴奋着,这像是一种特别的迎宾仪式。朋友全神贯注地注视着水面,许久了,仍然不见大鱼出现。月亮不知什么时候从云层爬出来了,深情地洒下了万丈清辉。影影绰绰的群山在月光的抚慰下已酣然入睡。这样静静的夜中,一个捕鱼的男人和一个多情的女人。我突然有一种奇怪的念头。希望自己是个平凡的渔家妇人,过着织网晒鱼的悠闲日子,说不定会幸运地捕到传说的金鱼,我不会像贪心的老妇人,要金银财宝,我只要一个温暖的家,只要一个可以装载快乐的小屋子。
或者我不做渔妇,也可以变成一条鱼,被某个壮实而憨厚的男人打捞上岸,让他的双手握着我,轻轻放入家养的水缸中,而我更愿意赖在他手心,面对着他轻柔的呼吸幸福地死去。船还在夜色中踟蹰,看着朋友的背影,我沉浸在美丽的爱情童话里。淡紫色的水莆花在碧绿的水面上娇俏动人,高而密的苔藓类植物也绿得春意盎然。再抬头,风起了,云朵逃去如飞,我的心绪在这秋夜尽情放逐。
夜很深了,船停下来,我们在舱头休息。拿出干粮与矿泉水,一边闲聊一边赏月。小鱼儿在月光映照的水面吐出一个个小圈圈,山风吹来阵阵野花的芳香,这个世界里,没有尘世的所有烦恼,时光在这一夜打着转儿,再也不往前行。
八分钟约会
“八分钟咖啡”就是“八分钟约会”,听说源自犹太人的一种传统习惯,经过包装,转变成都市男女一种时尚的交友形式。第一次从朋友那里听到这样的信息,觉得很有趣。八分钟的时间能做些什么呢?喝一杯清茶,看一份报纸,或者欣赏一首优美的乐曲?对于寂寞的人来说,八分钟真的算不了什么,他们常常看到许多的八分钟单调而苍白的从香烟缭绕的手指尖流走。八分钟的时间让你品味一个陌生男人,够了吗?够了,其实男人与女人之间也许还不需要八分钟那么久。
打通了八分钟约会管理中心的电话,那位热心的男士告诉我:“如果你参加了八分钟约会,将会成为最少八对男女中的一员,这一天你将与八位陌生男士交流,但是你与每位男士约见的时间都只有八分钟。我们安排约会的地点环境优雅别致,适合有品味的单身男女,约见的形式通常是喝咖啡。”
桔黄色的街灯下,蓝山咖啡屋在一片幽蓝中显得神秘而充满。我束起了长发,露出苍白而削瘦的脸,穿上黑色的长裙,因为黑色比较适合伪装自己,人们常常会下意识的拒绝刺探黑色背后的一切。推开咖啡屋的门,钢琴曲像流水声一样潺潺入耳,不是理查德克莱德曼的爱情曲,却是中国的古典音乐《梁祝》。《梁祝》好,我一直听。对于音乐或别的,我都喜欢熟悉,害怕陌生。我紧张的心情渐渐放低下来。
管理员在吧台守候着,约会开始了。柔和的灯光下,并排着几张情侣咖啡座,我在八号台。玻璃屏风里面,两张相对的长椅,壁灯是紫色的,桌子上摆着两个空的咖啡杯,洁白的咖啡匙小巧的搁在景泰蓝碟子里,静静等待着游戏开始。
“您好,不介意我坐在您对面吧。”
“请坐,我正在等。”
他在我对面坐下来,看着我的脸,而我却在注意他的手。也许我前生是个女巫,所以常习惯根据男人的手来判断男人的喜好,可信度,聪明或愚钝,落魄或自在,甚至性能力。他的手指修长,指甲剪得很干净,双手自然地搁在桌子上,转过头去叫服务小姐。这双手让我感觉他会相信爱情。接下来我注意到他跟我年纪相仿,戴着眼镜,不喜欢微笑。
“先生小姐,请问你们是喝自磨咖啡,还是本店炮制的蓝山?”
“不,不了,我们没有多少时间磨咖啡。”他用眼光征求着我的意见。
“对,就喝蓝山吧。”我的声音很轻,近乎怯懦。
等咖啡的时候,我低下了头,看着桌上的餐巾图案。按照游戏的规则,我们不能互相打听对方的姓名,电话,工作情况。只能谈风月,心情。“那该如何进行?”我思考着,有些为难地等待着。
时间就像滴漏,丁丁冬冬地随着音乐流淌。一分钟过去了。咖啡端上来了,我们相视一笑,不约而同地低头拿起咖啡匙搅动出一个个褐色的漩涡。浓郁的咖啡味道,扑面而来,我们又同时端起杯子,轻轻抿一口。
“嗯,我可以告诉你,我相信爱情,可是我很懒散。”他看着我的眼睛,似乎要通过眼睛与眼睛之间的电波将这句话刻画到我心里。
我的脸红了,再没有什么比让他看穿我的小把戏更让人难堪。我低下头微笑,喝咖啡,一缕刘海散落下来,我躲在刘海后面。
“我只恋爱过一次,自从那次之后,一直独身,我很讲原则,不乱性。我喜欢喝咖啡。”我低着头,搅动着咖啡。他的声音温柔地配合着钢琴曲,就像播音员在念一段配乐散文。“好像时间对我们来说,有点珍贵,你不想说点什么吗?”我犹豫着。抬起头看了看他,发现他一直看着我的脸。
“你有些瘦,是不是休息不太好,女孩子生活要有规律。”他的声音更轻了些,流露出一种很柔软的关心。
第二分钟过去了,我曾经下定决心不让这八分钟像以前的那些八分钟一样沉默。“我也有过一次暗恋,可是后来他有了妻子。然后一直喜欢一个人,直到现在,我快三十了,不知道还能不能等来爱情。”我淡淡地对咖啡杯说着,不太敢看他的眼睛。
我的左手搁在桌边,右手拿着咖啡匙。他的右手拿着咖啡匙,左手放在与我的右手相距不远的位置。
他突然握住了我的手,我纤弱的小手在他的宽大的掌中如惊慌的鸟儿,微微的擅抖着。他很用力地抓住我的手。
“我一直在看你的脸,你的所有心事都写在脸上,你是个可爱的女孩子,我也断定你现在也很相信爱情。你喜欢张爱玲吗?”
“喜欢。”我挣扎着,回答很被动。
“你喜欢古典音乐吗?”
“喜欢。”
“你还有看星星的习惯吗?
“有。”……
八分钟过去了,我记不清我回答了他的多少个问题。这个陌生的男人一直握着我的手,他的体温与我的体温已经混合。我们来不及道别,或是留下联系的电话,管理员已经来到我们身边。他站起来,看着我,“我们得遵守游戏规则。不是吗?”我点点头,怅然若失。根据游戏规则,他到了另一个女士的位置上,而我的面前很快走来另一个男人。
咖啡座里,男男女女都是呢喃而语,每个人都表现得文雅,谦和,哪怕是隔着一张桌子,也没法听清隔座在说些什么。
第二个来到我座位的男士,是个性格开朗的男人。他的手掌厚而短,不是个爱情享受者。“第一次见面,我的长相您还满意吗?我很在乎这个。”
他很坦率,把我逗乐了。我笑嘻嘻地跟他互相吹捧着,时间因此过得很快。这八分钟我很愉快,真正地认识了一个朋友。接下来的谈话中,我完全忘记了紧张,甚至还能故意找话题逗对方乐,帮助对方解除紧张的气氛。而第一个陌生男人,我似乎仍然在等待着。
在与别的陌生男人谈笑的时候,搅动着咖啡,我居然会莫名其妙地想起他握住我的手的感觉,短短的八分钟换来了一个小时的长长思念。“他在哪个位置,他们的谈话愉快吗?我们是否能继续认识?”
最后一次约见的陌生人开心地跟我谈着最近上演的话剧。还有两分钟,他为了能将自己看法表达完,没有给我插话的机会。我一边微笑地搅拌着咖啡,一边假装做个忠实的听众。突然,咖啡屋里的音乐停止了,该换下一曲吧。隔壁一个男人熟悉的声音传到我的耳边。“你喜欢张爱玲吗?”“你喜欢古典音乐吗?”“你还有看星星的习惯吗?
一个女孩子娇气的声音回答着:“不喜欢”,“不喜欢”,“没有”。那个男人一半生气一半兴奋地喊着:“叫你不喜欢,看我不掐死你。”女人咯咯的笑声便见缝插针地传过来了。我轻轻抬起咖啡,抿上一口,发现八分钟过去,咖啡渐渐地,冷了。
几分钟堆积了几辈子的冲动与遐想,却在谎言里如山崩地陷。那些让人感触的对白背后,原来不是热情,是冷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