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祈安险些从台上摔下来。
不儿,啥玩意。
等了一晚上,等来一个男人?
他抬眸细细打量着眼前的人,一袭青色长衫,模样生的挺俊。
倒不像是贼人。
“你来此处做什么?”宋祈安高声问他。
“路过而已。”
“路过?”宋祈安不信,跨步来到他跟前,“怎的白日里不路过,偏偏夜里才路过?我看你,分明是别有用心!”
牧云卿笑了笑,又是一个说他别有用心的。
“笑什么,小爷我问你话呢!”
香琴听见声音,忙不迭跑出来解释。
“宋小侯爷,他是我们丞相府的人。”
“既是丞相府的人,你偷偷摸摸站在门外做什么,”宋祈安撇嘴道,“我听见脚步声还以为暮颜回来了。”
“我瞧见你,”牧云卿淡淡道,“也以为是她回来了。”
他还寻思着,暮颜何时喜欢这般花哨的衣裳了,穿起来像个花孔雀。
宋祈安轻哼一声,“那不管怎么说,人不都是没回来。”
“小侯爷,奴早早就告诉你了,”香琴无奈开口,“主子去校军场了,怕是要年关才回来。”
“校军场有什么好去的,我看她,分明是躲着我!”
躲着不想还恩。
香琴笑了,“您误会了,主子躲您做什么?”
“没什么,既然不回来,小爷我就先走了!”
宋祈安离开时还挑衅的看了眼牧云卿。
他当是谁呢,原来也和他一样,不过是个外人而已。
牧云卿并未将他放在眼里。
这人行为举止放荡,说是小侯爷,倒像个地痞流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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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夜
校军场
暮颜领完军被回房时,屋内围了一堆人,高声交谈着。
“秋意,你押几天!”凌云大声道 。
秋意支着下巴思索,边上人嫌她慢了嚷嚷道,“她不押我来押,我押三日!”
说着将几两碎银扔在桌上。
几人见状,也纷纷下注。
“我也押三日!”
“随我一个!”
“三日!”
“你们都太高看她了,”坐在角落里的女子笑道,“我猜她呀,敌不过两日!”
“宁希你可别说大话,”凌云打趣道,“到时候输了银子姐几个可不让着你!”
“哼,”宁希将一袋银子放在桌上,扬眉道,“谁让谁还不一定呢!”
凌云一见桌上这么多银子,笑道,“嘿嘿,不论结果如何,都不许耍赖啊!”
“谁耍赖谁小狗!”
“秋意,就差你了,”凌云侧头看向她,“你押几日?”
“我不押。”秋意应了一句,裹了被子就睡下。
“哎,咋还不押了,”凌云扯了下她的被子,“谁又惹你不高兴了!”
秋意不语,别过身去。
“别管她,我们玩!”
“对呀,姐几个凑凑也够玩一把了!”
“来来来,再开一局!”
几人附和着说,一来一回玩了几次,都陆续睡下。
第二日鸡一打鸣又都起来,二三十号人挤在狭窄的水房洗漱。
秋日里的水更是凉,往脸上一抹,暮颜只觉得人都清醒了几分。
速速洗漱完又归队训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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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理寺
正堂
案上摆着几卷书册,牧云卿侧首瞧着窗外,心思不在书上。
炉内明火窜动,暗香盈盈。
沈忱溪抬手敲了敲桌,“牧大人,在想什么?”
“没什么。”牧云卿收回视线,抬手拨弄了下窗前的风铃。
“也是,”沈忱溪调侃道,“若是有事,牧大人必不会在这坐着。”
“我竟不知,沈大人这般了解我。”
厚颜无耻。
沈忱溪心下暗骂,嘴上却也笑着应他,“同在一个屋檐下,自然是要多了解些。”
“你若是闲得慌,”牧云卿将案本摆在他面前,“不如去查查城南那桩案子。”
“杨家那桩?”
“嗯,我仔细看了下,实在是蹊跷。”
“别白费力气了,女帝派了多少人,最终还不是草草了事。”
“别人草草了事,你我亦学着草草了事,这案件一辈子也翻不了。”
沈忱溪叹了口气,“我不想与你争论这些,你若是不信我,不如一起去瞧瞧?”
“去就去,”牧云卿拿了佩剑就起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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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南
杨家
两人吃了顿闭门羹。
杨家儿女说什么也不让他们进去。
只得在围栏外蹲守着。
“牧大人现在信了?”沈忱溪抬眸看向他。
“嗯。”他环臂立在一侧,面色从容。
“错了便是错了,一句嗯是什么意思。”
“知道的意思。”
沈忱溪轻哼一声,缓缓站起身,“还守吗?”
“再等一会。”牧云卿指了指身侧的椅子,“沈大人若是站不住,去那坐坐。”
沈忱溪不搭理他,静静站在一旁。
屋内
一家老小挤在一间破旧的堂屋里,窗户用黑布掩着,门用桌子死死抵住。
光线昏暗不明,只点着一盏快要燃尽的油灯。
“娘,他们还没走,”杨巧月快要哭出来,“事情都过去三年了,为何还不肯放过我们。”
杨佳欣叹了口气,轻声道,“是啊,阿璟都走了三年了,官府的人怎么就不肯放手呢。”
杨佳欣口中的阿璟是她的小女儿,杨巧璟。
先前是醉香楼的一个店小二,因为得罪权贵,被活活打死在后街。
杨家人胆小怕事,宁可眼睁睁看着杨巧璟蒙冤而死,也不肯报官。
后来被人发现,帮着报了官,奈何杨家人极不配合,案子就一直没结。
前些年来了个大官,说什么也要查清这件事,日日派人看守,杨家人被逼无奈,才将实情说出。
但也无济于事,事情过去太久了,权贵一家早已搬离帝都,醉香楼的人也一口否认此事。
只得将这案子草草了事。
如今安稳过了一年,又要再查此事,杨佳欣头疼极了。
她实在不想同这些官员打交道,便是死也不会让他们踏进半步。
“娘,我们逃走吧,”
杨佳欣脸色一变,低斥一声,“胡闹!祖宗留下来的房子,岂是你说逃就能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