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大人,”牧云卿道:“快摁住黑衣人,别让他逃!”
沈忱溪上前摁住黑衣人,见他在扶那女子,眸光微闪,“牧大人倒是好心肠,只是不知这女子是何人?”
“看装束,像是校军场的人,”牧云卿淡淡应了一句,佯装不认识。
“校军场的人?”沈忱溪眼神一凛,一脸不可置信,“一人伤了两个黑衣人?不过,看她的样子,似是伤得不轻。”
“嗯,”牧云卿刚想抱着人走,垂眸瞥见地上还有一人,“沈大人……这。”
沈忱溪顺着他的目光看去,脸色顿时沉了下来,“这等歹人,拖着走便是。”
“不准……不准伤他,”暮颜奄奄一息道:“他是好人。”
“既是好人……”牧云卿转头看向沈忱溪,“劳烦沈大人将地上这人背起,去找萧统领会合。”言罢一手扛着暮颜,另一手拖着黑衣人往前走。
沈忱溪犹豫片刻还是照做,“牧大人,你这是何苦?还是先找个地方给她疗伤吧。”
“你身上带药了?”
“没有。”
“那便先回松明寺,寺中定有药品。”牧云卿眉头紧蹙,快步朝马匹走去。
回到寺中,牧云卿立刻命人传来大夫为两人止血。
沈忱溪垂眸望向榻上那人,语气略带调侃:“若是寻常女子,怕是早就支撑不住了。”
“她本就不是寻常女子。”
“哦?”沈忱溪饶有兴致地挑了挑眉,“听牧大人的意思,这位姑娘似乎有些来头?”
“沈大人,”牧云卿道:“你也知道校军场没有弱者。”
“那是自然。”沈忱溪轻笑一声,“能在那地方任职的,想必都有几分本事。只是……”
他顿了顿,若有所思地看向牧云卿,“沈某很是好奇,你与这位姑娘究竟是什么关系?”
“能有什么关系,”牧云卿神色淡然道:“不过是文考那日见过一面,沈大人莫不是忘了?”
“只是一面之缘,”沈忱溪轻抿茶缘,似笑非笑地睨了他一眼,“牧大人便如此上心?”
“沈大人瞧错了,你何时见我对她上心?”
“是吗?”沈忱溪显然并不相信他的话,“那牧大人为何如此关心她的安危?”
“换成沈大人浑身是血躺在那里,牧某也会担心。”牧云卿淡淡道:“走吧,去找萧统领。”
“牧大人且慢。”沈忱溪放下茶盏,缓缓起身,“有些事,还是说清楚的好,免得引起不必要的误会。”
“误会?”牧云卿好整以暇的看向他,“能有何误会。”
“你我同朝为官,自不可避免地会被人监视。”沈忱溪踱步至他身前,压低声音,“若是被人发现你与此人关系非同一般,你猜,会有什么后果?”
“能有何后果?”
沈忱溪轻笑一声,眼神耐人寻味,“你就不怕,有人借此大做文章?”
“沈大人还真是心思细密,不过此事你不必忧心,旁人问起来只说救了个人便是。”
“如此甚好。”沈忱溪略微颔首,深邃的眼眸中闪过一抹微不可察的光芒,“但这女子的身份还是要查清楚,毕竟……她出现在这里太过蹊跷。”
“不必查了,”牧云卿见他不断追问,索性直接说明,“她叫暮颜。”
“暮颜……可是暮丞相的女儿?”
“嗯,走吧,”牧云卿抬步朝外走去,“萧统领也该到了,这是她的人,该交给她处理才是。”
“也好。”
两人刚迈出门,就见萧青纣带着校军场的人赶过来。
“下官见过萧统领。”
“不必多礼,”萧青纣抬眼望去,“暮颜呢?”
“她在里面。”
“好。”萧青纣跨步进门,瞥见暮颜浑身是血,面色不太好看,“怎会伤成这样?”
“她将歹人制服,才受此重伤。”
“她一人制服的?”萧青纣眼底闪过一抹激赏,面上却依旧波澜不惊。
“正是,”牧云卿赞叹道:“单枪匹马竟敢与歹人搏斗,令人钦佩。”
萧青纣点头称是,转头看向牧云卿,“劳烦二位顺道将她送回丞相府,我一会还得进宫复命。”
“理应如此,萧统领放心,暮小姐的安全,我大理寺自会负责。”
萧统领拱手道,“嗯,有劳了。”
“萧统领不必客气,”牧云卿侧身吩咐手下准备马车,“暮小姐为了追捕歹人而受伤,我们送她回府也是应该的。”
萧青纣应了一声,随即驾马离开。
两人带着暮颜和林知序上了马车,黑衣人则被官兵押回大理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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丞相府
马车在丞相府门前停下。
牧云卿抱着暮颜进门,沈忱溪背着林知序紧跟其后。
门外侍从瞧了一眼牧云卿身上的腰牌,匆匆跑进去通报。
不一会,暮云烟等人迎了出来,瞧见浑身是血的暮颜,暮云烟险些站不稳。
“这……这是怎么了。”
“先送她回房,”牧云卿道,“一会我再细细告知您。”
“好,”暮云烟正要指路,就瞧见牧云卿抱着人朝芳兰苑走去。
“丞相大人,”侍从道:“这里还有一位,送去何处?”
暮云烟看了眼地上那人,慌忙移开视线,强装镇定道:“送去西苑吧。”
“是。”
安置好一切,暮云烟这才转身看向沈忱溪,“辛苦了,随我去正堂喝盏茶吧。”
沈忱溪应了声好,跟着人去正堂。
暮云烟一路都心神不定,怕自己看错,又怕自己没看错。
那张脸,和记忆中相差不大。
只是……时隔二十多年,她实在难以确认。
记忆中那个追着她喊“云烟姐姐”的少年,此刻仿佛还跟在她身后。
“云烟姐姐,你喜欢竹蜻蜓吗?”少年拿着竹蜻蜓跑到她面前,“你看,它能飞上天去!”
“哎呀,掉下去了!”两人呆呆望着掉进池塘里的竹蜻蜓。
“算了!咱不要了。”少年拉过她的手向前跑去,“云烟姐姐,我再带你去看个好玩的!”
“看什么呀?”
“你猜,”少年神秘兮兮的从草丛里拿出一个陶罐,罐口用粗布掩着,“云烟姐姐,你打开看看。”
“好。”少女轻轻揭开粗布,罐子里的萤火虫陆陆续续飞出来,将两人团团围住。
春草绵绵,萤虫烁烁。
那个没有星星的夜晚,少年的爱意照亮了她回家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