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狡猾,竟然借她的手逃过一劫。
难怪方梨会着了她的道。
文试那边结果已出,牧云卿和沈忱溪的画作难分高下,女帝斟酌一番后道:“二人画作皆为上品,并列第一可好?”
众人自是无异议。
萧予安却站出来反对,“陛下,这不合规矩,从古至今哪有并列之说。”
女帝蹙眉,“那依你之见?”
萧予安拱手道,“可再加一轮比试,题目就由陛下亲自出题。”
女帝思索片刻后应允。
女帝出题道,“朕出一情景,需你们三人临场作诗一首,诗中要体现出宫廷生活的华贵以及自身的抱负。”
暮颜率先开口吟道:“金銮玉殿耀华光,吾志青云意未央。锦绣前程凭己造,宫廷盛景韵悠长。”
牧云卿紧接着说道:“琼楼玉宇帝王乡,壮志雄心不可量。翰墨书成天下事,宫廷岁月谱华章。”
沈忱溪也朗声道:“宫闱深处瑞气藏,宏愿于胸展锋芒。荣华相伴才情显,不负今朝入殿堂。”
女帝听完大喜,“好,好,你们三人果然不凡,皆可随朕入宫,册封官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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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碧辉煌的大殿之上,女帝高坐凤椅,威严而庄重。
她目光扫过殿下三人,缓缓开口道:“暮颜,才思敏捷,智勇双全,去校军场跟着萧统领武习,望勤勉奉公。”
暮颜恭敬地伏地叩拜,高呼万岁谢恩。
女帝继而看向两位男子,“牧云卿、沈忱溪,汝二人皆才华横溢,不分伯仲。你二人皆任大理寺司直,覆理御史检劾事、出使按狱。”
两人齐声领旨谢恩。
朝下众臣窃窃私语,这三人皆是新入宫之人,却得此高位,日后定不可小觑。
女帝似有所感,轻轻抬了抬手,殿内瞬间安静下来。
她目光再次落在三人身上,眼中带着期许与警告,“朕赐你们荣耀地位,莫要辜负朕意,如有异心,定不轻饶。”
三人跪地叩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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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尾山
这几日,阿九一直陪在灵柒身侧。
不像往常一样只知嬉笑打闹,阿九帮着她做了很多事。
她们一起找线索,翻阅史册,甚至还找到了证人,一切都往好的方向发展。
阿九给她扎辫子,还给她做了酥油饼。
聊起儿时的事,一起围着篝火跳舞。
她很久没这样开心过。
“阿九,”灵柒靠在她怀里,喃喃道,“我真高兴,你没有事。”
阿九不说话,只轻轻拍着她的背。
“阿九,”灵柒仰头看她,“还记得阿婆教我们的歌吗?”
“我教你唱吧。”
阿九点点头。
“月光光~”
“月光光。”
“星亮亮~”
“星亮亮。”
“骑白马~”
“骑白马。”
“过……过……”唱到这句灵柒已经困了。
阿九笑了笑,眉眼如月。
她记得,每每唱到这句,灵柒都会睡着。
九年来,一直都是这样。
那句词,像是某种征兆,有些事情,始终是过不去的。
不论是她死去的爹爹。
还是她烧毁的屋舍。
终究是过不去的,人做了错事,就该得到应有的惩罚。
阿九将灵柒送回房里,转身去了后山那间寨子。
那是她爹爹生前留给她的,从前都不舍得踏进半步。
如今空留着,再没有任何意义。
带不走的终究会化成执念。
她缓缓走进屋里,看着熟悉的摆设,欢声笑语仿佛只在昨天。
这间寨子,困扰她太多年,是该做个了断了。
她静静靠在墙角,抬手点燃手里的火把。
火影摇曳,往事历历在目。
灵柒带她去摘花,阿婆教她们唱歌,爹爹给她们刻木马。
火愈来愈大,大到她看不清眼前的景象。
屋梁坠下,寒风吹进。
大火烧了一天一夜,直到第二日还在燃烧。
周围山民越聚越多,人声嘈杂,才将灵柒吵醒。
“阿九她爹的房子被人烧了。”
“也不知道是谁烧的。”
“听说阿九也不见了!”
“啊?不会吧,这丫头不会玩火把自己烧死了吧!”
“不……不会的,”灵柒连忙跑去找阿九。
四处都没有。
眼前只有那场燃不尽的火,还有望不到尽头的浓烟。
牧云卿让她趁早脱离。
这是她自小生活的地方,如何能脱离?
山民如扎根般住在她心里。
挣不开,扯不断。
尤其是阿九,她们自幼相识,携手长大。
过去九年,即便她痴傻,她们也未曾分离。
如今她却只能,只能眼睁睁看着她死在她面前。
那样大的火,她不敢想象有多疼。
人怎么会这么傻,怎么会傻到自己害自己。
她都还没有查明真相,怎么甘心就这样死去。
灵柒跪在寨前痛哭不已。
直到火光化成灰烬,她才缓缓爬向那堆残废的屋舍。
那里有她的阿九。
灵柒将地上的灰轻轻放进陶罐,带去后山葬下,她在后山洒满花种。
来年开春,花会开满后山。
她记得,阿九最喜欢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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丞相府
芳兰苑
“主子,”香琴边整理床铺边说,“奴听说您要去校军场了。”
“对啊,明日一早就去。”
“香琴舍不得你,那里都是一些粗鄙之人,她们……”
“不可这么说。”暮颜出声打断她。
“奴是担心,”香琴委屈道,“您去那里,没人照顾你。”
“习武之人,何来照顾之说,”暮颜拉过香琴的手,“你只需帮我照顾好母亲就行。”
香琴点点头,“奴一定照顾好大人。”
“嗯,天色不早了,吹灯吧。”
“是,”香琴应了一声,起身将灯拂灭,又轻轻关上门。
翌日
校军场
一群人围着圆桌吃早茶。
“女帝往我们这塞了个人,”凌云喝了口茶道,“听说啊,是个贵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