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你有没有想过自己根本不了解他(1 / 2)

程长婧和张伟峰站在林家门外,冻得瑟瑟发抖。

张伟峰再次按响门铃,而程长婧则茫然地盯着昂贵的玻璃窗。

张伟峰转过身,脸上露出关切之情,问道:“你没事吧?”

“在我们的眼皮子底下又出现了第三名受害者,”程长婧说,“我怎么可能好。”

“我不是那个意思,你看起来心不在焉。”

陈光现在坚持说她没有被抽过血,这让程长婧难以理解。

她一直在想姜明和陈光妻子的婚外情。

他会为了复仇而不择手段吗?

他不是很确定姜明有罪吗?

突如其来的另一种可能性让她焦虑得浑身发抖。

她感觉到张伟峰的目光落在她身上,他和程长婧一样敏锐,她不想让她的团队认为她没有全身心地投入到当前的案件中,而且她现在十分焦躁,因为她的困惑可能让一个女人丢了性命。

“我只是在想这个家伙的动机,如果我们是对的,他现在已经走投无路了,这会让很多人都处于危险之中。”

“说句不太好的,但我希望是别人干的,”张伟峰说,“如果这起案件是某种家庭纠纷,或许这个女人没有像孙瑜和林茉莉那样,遭受那么严重的折磨,她们尸体的摆放位置看起来要残忍得多。但也许我只是不想相信这个女人死了,因为我们还没有抓住凶手。她到底为什么不开门?”

张伟峰第三次按响了门铃。

几秒钟后,门开了一条缝,一双惊恐的小眼睛抬头看着他们,这个男孩看起来和陆茜差不多大,他蓬乱的浅色头发和严肃的表情让他看起来像个小林纾泽。

“你好,你是林旸,对吧?”程长婧向他出示了自己的徽章,“我是程警官,这位是张警官。我们认识你的爸爸妈妈,他们现在在家吗?”

门又开大了一点,露出他嘴边的可乐污渍。

“你们在调查我姐姐的谋杀案。”他轻柔的声音让这句话听起来很不恰当。

“是的,你的父母在家吗?”

“我爸爸在工作,妈妈在睡觉。”

“你能叫醒她吗?我们非常需要和她谈谈。”

“我已经叫过她了,她睡得很沉。”

程长婧和张伟峰对视了一眼。

“她通常睡得都这么沉吗?”张伟峰问。

“不,”林旸的声音颤抖着,“她说她浑身都疼,要吃点药,然后再去眯一会。”

程长婧看了一眼张伟峰,他转过身,朝自己的车走去。

在加入这个小组之前,张伟峰在缉毒部门工作过,药物过量是很常见的事情。

出于习惯,他仍然带着纳洛酮,如果及时使用,纳洛酮可以逆转阿片类药物的作用。

张伟峰小跑着回到门口,手里拿着一个黑色的小盒子。

“你知道怎么用吗?”

程长婧点点头。

几年前她上过一堂关于这种解毒药的课。

她微笑着低头看着林旸,试图不让小男孩看出她的紧张,如果高雅兰药物过量了,时间就是关键,只有在人的心脏还没有完全停止跳动的时候,这种药才会起作用。

“你能让我进去看看你妈妈吗?有时候止痛药会让人特别困。”

林旸打开防风门,然后把门打开,他抱住自己的胸膛,看着他们两人。

“她会没事的,对吧?”

“我去查看你妈妈的时候,你可以和张警官一起玩会儿,”她指着他的运动衫,他低头看了看那个标志,“霸王龙?张警官可是去过恐龙博物馆的哦,可以让他给你讲一讲关于霸王龙的故事。”

林旸的眼睛睁得大大的,张伟峰跪了下来。

“叔叔,那可太酷了。”

程长婧赶紧小跑上楼,边跑边从口袋里掏出手机,她很高兴林旸被分散了注意力。

楼上公共区域的电视上正在播放一部关于恐龙的动画电影,一张小桌子上放着吃了一半的一小块蛋糕和一杯果汁,林旸一定是自己准备的早餐。

林家的主卧是程长婧卧室的三倍大,高雅兰躺在床上,超级大号的床,毯子缠在她身上,她的眼睛被一个丝绸眼罩遮住了。

程长婧按下手机上的紧急按钮,摸了摸高雅兰冰冷的手腕,感觉她的脉搏,她的心跳很微弱,可能也不是很规律。

她摘下高雅兰眼睛上的眼罩,拍了她两下。

“高雅兰,醒醒。”

没有回应,程长婧能感觉到高雅兰的呼吸变慢了。

“你吃了什么啊?”她说,她也知道高雅兰听不见她的话。

她在床单里发现了一个空瓶子,标签上写着:40毫克的羟考酮,三个月前开给林纾泽的,早上吃一片治疗腰痛。

“天哪,醒醒啊。”程长婧又摇晃了一下高雅兰。

她上次来他们家的时候就觉得他们一家有问题,他们的关系没有照片上看到的那么坚固牢靠,他们可能无法承受孙瑜被谋杀带来的压力,但她从未想过高雅兰会自杀。

她吃了多少片药?

“高雅兰,你醒醒,你有一个小男孩儿和丈夫需要你,醒醒。”她小声说。

程长婧打开盒子,拿出一支纳曲酮鼻喷雾剂,她小心地插入喷嘴,按下了活塞。

高雅兰立刻咳嗽起来,作呕。

“林太太,放松,”程长婧说,“没事的。”

高雅兰终于睁开了眼睛,她怒视着程长婧,问道:“你在我家干什么?”

“你吃了羟考酮过量了,我的同事和你的儿子在一起,我去告诉他你没事了。”

程长婧赶紧走进走廊,喊道:“张伟峰?”

林旸出现在楼梯底部,用软糯的声音问:“我妈妈没事吧?”

“她醒了,等几分钟你就可以上去了。”

“我们已经给林先生打过电话了,”张伟峰说,“他正在路上,医护人员也来了。”

“好。”

“我不需要医护人员,”她尖锐的声音传到了走廊里,又传到了楼下,“我没有吸毒,只是我的孩子被谋杀了。”

“妈妈怎么了?”林旸问。

“她吃了太多药。”程长婧在楼梯中间遇到了他。

“为什么?”

“她只是非常累,犯了一个小错误。”

林旸似乎平静下来了,但他的眼睛仍然很担心,小心翼翼问道:“我什么时候能去看她?”

“我需要和她谈几分钟,然后你就可以来找她啦。”

小男孩抓住了她的手,像在嘱咐:“不要太久。”

程长婧的喉咙哽咽了,说:“我不会的。”

当她回到卧室时,高雅兰正坐在椅子上喝水,一件丝绸长袍紧紧地裹在她瘦弱的身体上。

“我想我应该说声谢谢,”她叹了口气,“我只是需要睡觉,我太累了。”

“有专门让人睡觉的药的。”

“我的处方药吃完了,我得去找医生再开一些,”高雅兰慢慢地走到床边坐下,“我只是需要几个小时,闭一下眼,纾泽说吃一片会让我放松,所以我就多吃了几片,”她的眼睛突然惊恐地睁大了,“林旸没事吧?他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吗?”

“他在楼下和崔警官谈论霸王龙,我告诉他你不小心吃了太多药,林纾泽正在回家的路上。”

高雅兰闭上了眼睛。

“你不想让他来吗?”程长婧问,她感觉到林纾泽的出现是高雅兰最不希望看到的事情。

“我不需要他来教训我。”她回答道。

“我肯定他会很高兴你没事的。”

高雅兰冷漠的目光与她对视,说:“呵,你根本不了解他。”

“他不会为你没事而高兴吗?”

除了婚姻问题和压力之外,程长婧无法想象林纾泽会如此的无情,尤其是现在这个阶段。

“我不会和你讨论我的婚姻。”高雅兰站起来,摇摇晃晃地走到她的梳妆台前。

“你正在经历难以想象的丧亲之痛,”程长婧说,“你现在过得很艰难,这是可以理解的,你和林纾泽应该相互安慰、相互支持,没有人会和你一样感同身受这种失去,你们很幸运能彼此拥有。”

高雅兰盯着镜子中的自己,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她小小的身体颤抖着,抽泣起来,问道:“我现在该怎么办?”

“努力继续生活。”这句话比程长婧预期的要严厉。

这个女人的悲伤是会传染的,程长婧为这两个女孩和她们的家人感到心痛。

高雅兰盯着她,说:“继续生活?这样就行了?”

“是的,或许听起来很无情,但是,当坏事发生的时候,我们别无选择,而且你还有一个爱你、需要你的小男孩儿。”

“如果我不能为了他振作起来怎么办?我不想沉浸在悲伤中而辜负了他。”

“那就不要这么做,”程长婧说,“去接受心理辅导,带着林旸一起去,利用一切可用的资源来帮助你们俩去痊愈。”

高雅兰伸手拿了一盒纸巾,擦掉了眼泪,哽咽问道:“你一开始为什么来这儿?有消息吗?”

程长婧不想让她的情绪再激动,但她必须知道真相,犹豫才开口问:“我来是想问你,在女孩儿们失踪前几周,你为什么去了林茉莉家。”

高雅兰转过身对着镜子,开始梳理她乱蓬蓬的头发。

程长婧继续问:“而你告诉我,你不知道她住在哪儿。”

高雅兰僵住了,转过身面对程长婧片刻,语气重了起来:“我让她离小瑜远点儿,她到处散播坏能量。”

“怎么个坏法?”

“她因为打架被羽毛球队开除了,她还逃学,我不想让小瑜继续和她一起玩儿。”她转过身继续梳理她的头发。

“你让林茉莉离孙瑜远点儿时,她怎么说的?”

“她说不,”高雅兰回答,“她竟然厚着脸皮跟我说,我不能用钱买到一切,好像她什么都懂一样。”

“孙瑜知道你这么做了吗?”

高雅兰用力地梳着头发,手在颤抖着。

“林茉莉说她不会告诉小瑜的,好像她在给我某种宽容。我只是想保护小瑜,一个坏朋友就够了。”

梳子重重地掉在梳妆台上,足以让香水瓶叮当作响,高雅兰双手抱头。

“我还是不敢相信这一切发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