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独孤皇后病逝了,一年之后当听到有废立之声时,他自然不肯让人抓到把柄。这一切的说辞,的确有些出乎李世民的意料之外,“所以无忌指责他时你要百般为他辩解!”娴儿点点头。
她心里却在小声的叨念着,当初说那番话只是实事求是罢了,若不是因为她说过那一番话,她就说她是杨勇流落在外的女儿了,那样会更真实一点呢…….不过看李世民的样子,他倒像是相信了。
娴儿心里暗笑他的白痴,一个敢讲一个敢听,他们两个简直是.......
“你时常顶撞无忌,是因当初他品评了你的父亲,还是因为他是无妡的兄长?”李世民问道。在那之后她的确又与长孙无忌发生了口角。其实他的这个问题是在问,她对长孙无忌有成见是不是因为嫉妒长孙无妡,是不是因为在乎他!不过他心里甚是喜欢看两人争执时的样子,她总是能让一本正经的无忌失态。
“我只是就事论事!”她淡淡的回答道。她的确不怎么喜欢长孙无忌,他们长孙兄妹的脸上仿佛写着‘道貌岸然’四个大字。长孙无忌总是在间接的炫耀自己对文史的精通,可他往往只看到了事情的表面就要妄加评论,最重要的是他还死要面子不承认错误。
李世民唇角勾起轻轻的笑意,他与无忌相识多年,岂会不知无忌身上的那点毛病。不然也不会把这个丫头放在一旁听他们讲话了,不过她也是当真是不给他面子。“你倒是就事论事!本王说有意开设文学馆,希望能招揽像无忌一样有才之人,你却说的什么话!”李世民对此甚是不满。
她当然记得自己说了什么,她说若是招揽的尽是像长孙无忌一样的人,那这文学馆当真是一点意义也没有了!“我有说错吗!长孙无忌读书过于拘泥于章句之间,我与他相识几日便发现了,秦王你会不知道吗?我想秦王欲建文学馆的目的应该不会只是研究研究诗赋排文章法之类的吧……”娴儿道。
“继续说下去!”李世民对她有了几分期待。
“如今李家虽在关中称帝但根基未稳,当务之急是平定陇西,安定中原。过两日秦王就要领兵去打薛举,如今怎会有闲心去品评文章……文学馆,这名字听起来中庸,实则暗藏野心。无非是效仿当年石勒的君子营罢了,招揽的天下谋士为你所用。不过秦王想做石勒,长孙无忌也未必能成张宾。”
“你怎知他成不了张宾?”李世民倏然笑了,话中带着几分不屑。
“读书的目的是为了经世济用,不该过于拘泥于章句之中,他正巧本末倒置。长孙无忌书读得的确很多,知道的也不少,但通晓与致用是两回事。再者,这天下有才之人千万,他也不过是平庸之徒罢了。以前你是世族的公子,结识的大多也是高门之人,高门之人大多是祖上有荫,子孙富贵惯了也就懈怠了,相较之下长孙无忌算是好的,你便把他当块宝。不过现在你做了秦王,往后自然会有更多的机遇,那时你才知道到底什么样的才能称为人才!”娴儿说的很是随心,是他叫自己说的,她实话实说,至于他爱不爱听就不归她管了。
“你的意思是说本王现在见识浅薄了!”他的声音在空旷的寝宫内回荡,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威严与怒气。
她微微抬头,目光清澈却坚定:“我并没有这样说,是秦王你自己说的!”她的语气里,没有丝毫的畏惧,更没有卑微的乞求。她自始至终不会用卑微的姿态去对待他,即便她现在的身份容不得她这般。
她不愿承认,自己对他仍抱有一丝幻想,虽然他从一开始就骗了她,但在他眼里自己与他人是不同的,或许在他的心里,也会有一席之地留给她。她恨他骗了自己,但同时也爱着他。她委身于他,肚子里有了他李世民的骨肉,这一辈子注定是他的女人。即使现在他不爱她,或许在未来的日子里他会发现她的好,两人会有一个新的开始。就算是为了孩子着想,她还是抱有一定的希望。
那日,他离开时留下了话,说晚上让她侍寝。她心中五味杂陈,既有期待也有恐惧。夜幕降临,他真的来了,带着一身的寒气与不容抗拒的威严。她以有孕身子不便为由拒绝他,可他却冷冷地说:“太医说过,只要是适当便不会伤到胎儿。”
她有些害怕,本能地护住了自己的肚子,向后退去。“既然如此,你为何不到长孙无妡的房里去过夜?”而他,却蛮横地抱着她的身体,冰冷冷地告诉她:“长孙无妡是我的妻子,肚子里的是我的嫡子,容不得半点闪失。而你是我的奴婢,奴婢的任务便是将主子伺候好……”她眼中的泪水终于滑落,滴落在冰冷的地面上,发出细微的声响。
她笑了,笑得凄然,笑得绝望。他总是知道如何伤她,如何将她的希望敲碎,将她推入更深的深渊。她的心,如同破碎的瓷器,她仿佛成了一具行尸走肉,没有了灵魂,只能默默地承受着这一切,等待着那未知的结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