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宫门刚开,天还没亮只见秦王府的管家急匆匆的来寻秦王。说是秦王的坐骑好像是受了惊,挣脱了缰绳冲出了马厩,跑到前院一直折腾个不停,还伤了好几个人,那马性子太烈谁也制不住。这实在没办法,杨侧妃才让他来将这事儿赶紧禀报秦王。
百香告诉秦王王妃还在睡着,尚未醒来。他也就没去打搅她,放心的随管家回府去了。等他回去一看,那闹事儿的马儿正是秦骓,在院子里乱冲乱撞。那马一见他回来了,还没用他去制服便自己消停了下来,它朝他嘶吼着,围着他打转,“这好端端的怎么就受惊了?”李世民问道。这秦骓很通人性,性子也一向比他其他的马儿温和些,这大过年的怎么就折腾起来了呢。
“回秦王,昨夜这大街上放竹火的人不少,这马大概是被炮竹声惊着了!”马夫答道。听他如此说,李世民仍是觉得不解,“这秦骓随我一路从太原打到关中,什么世面没见过,区区爆竹也能将他惊着?”这秦骓又不是第一次听到这竹火声,之前数次都无事,偏偏他这回一进宫就出了事!“罢了,将它牵回去吧!”他吩咐道。
可不成想这马夫刚刚一接近秦骓,它就又犯了野。李世民无奈只得让其他人先退下,他亲自把它牵回马厩。到了马厩的门口,它任凭李世民怎么拉也不进去,像是跟他较着劲一样。他松了缰绳,只见它往一侧几处偏僻废弃的院子走去,在一处木门大敞的院子前徘徊不去。昨日从辰时开始下了好一阵的雪,前堂地上的积雪这会儿已经被下人及时清了,而这偏院地上仍是厚厚的一层。院里积雪上的一个个马蹄印格外的显眼,揭示着秦骓曾经来过这里。而人的脚印到院门前便止住了,说明并没有人进去。
他走进去,发现屋门上上了锁,而屋内一点声音也没有,像是一间空房子一样。他唤来了管家,问这间房子是做什么用的,为何还上了锁。管家道,这房里关的是那有罪在身的通房丫鬟,上锁还是当初秦王的意思,省得她跑出来惹是生非。
从那日起他再没去看过她,当初他与长姐商议,等她将孩子生下,便将她交由父皇处置,把真相公之于众。毕竟是由于她们这些人的关系才害得五弟智云惨死,像她这种心如蛇蝎的女子有什么值得他留恋庇护的。
房门被打开,踏进门槛的那一刻他嗅到了屋中血腥的气息,但那气味与他在战场上所经历的不同。侧首,他看到了床榻山静静侧卧的女子,发丝凌乱的背朝向他,蜷缩着身子将自己裹在被褥里。
盆中的碳早已冷却,地上满是水壶水杯破碎的瓷片。被褥上的一片暗红色刺痛了他的眼睛,即便他在沙场上九死一生见惯了鲜血,但他那一刻他仍是感到心惊。他急忙上前,可看到一幕却令他震撼万分。她的脸上毫无血色,一动也不动,被褥下她的手臂紧紧的环着一团会动的东西。他将手指伸去,却感受不到了她的鼻息。掀开棉被,一个小小的脑袋正探向她的怀中吮吸着母乳,那小家伙很安逸被她揽在胸前,身上被女人的外衫紧紧的裹着,不哭也不闹。他伸手想去将他抱起来,却奈何女人的手臂已然有些发冷僵硬了。
他废了好大的力气才将她的手臂掰开。小家伙像是感觉到了与母亲的分离,竟然‘哇哇哇’的哭了起来,他的嗓门很大,惊动了守在门外的管家。
“你说这孩子长的像我吗?”李世民问道,他掀开了裹在小家伙身上的衣物,身上还挂着干掉的血水,脐带还未断,不过果真是个男孩。管家站在一侧,看着娃娃的小脸,“像!像!这小王子的眉眼像王爷,这小嘴长的像他的生母。”李世民别有深意的笑了,这刚出生的孩子都是一个模样能看的出来什么。
“去找个乳娘来,顺道让人将她好生安葬了吧!”他最后看了看那张苍白的脸,没有狰狞与痛苦,她走到很平静。不过对于她来讲,这应该也是个不错的结局了。不然将她送到父皇面前,她也不会有什么好果子吃。她也算是戴罪立功了,替他生下了一个儿子,尽管他现在并不确定,但他抱着这小家伙的感觉告诉他,这是他的孩子。
李世民为这个孩子取名为宽,希望这孩子以后心胸广阔不要像他的生母一样,这‘宽’字的另一层意思是宽恕,意味着他原谅了她之前的罪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