镜面之外，看着壮烈牺牲的天守阁，雷电影缓缓闭上了眼睛，在心中默念十遍：都是为了姐姐。

发出惊呼的纳西妲连忙双手捂嘴，小心翼翼地看向身边——那只握刀的手臂上青筋暴起，不过至少忍住了，没有拔刀出鞘。

唯有魈的眼睛闪闪发亮，他的视线并未像众人一样追随箭矢移动，而是自始至终紧盯着白晓梦。

他能看到梦之魔神抬手时衣袖滑落，露出纤细的手腕；能看到她用力钩弦时，无意识蜷起的小指；能看到狂风卷起披散的长发......以及面纱是如何揭开一角，将翘起的唇线刻入观者的脑海。

也能想象出那张面纱下，会是怎样一副自信而耀眼的神情。

因为那样的场景，他已经见过无数遍了。

那双红瞳会比夜晚的篝火还要亮，笔直地注视着自己的目标，旁人看着她，一时便会觉得连风声都远去了，甚至有些羡慕起被她那样专注地盯着的人。

当梦之魔神全神贯注地做什么事时，眼睛总是明澈的，如同神明漠然地俯视众生，并不会为凡人的喜怒哀乐而动容。但她在射箭时，往往会带上笑，像是笃定自己的力量会以摧枯拉朽之势横扫而过，凭借一己之力颠覆战局，护住她身后的人们。

这样的梦之魔神是鲜活的，生动的，让她看起来更像是“人”，而不是“神”。

魈...金鹏也向来喜欢她拉弓射箭时意气风发的模样，更喜欢她在松开弓弦后，回首对自己展露的笑容。

金鹏知道，她会在射出那箭之后悄悄挪动步子，挡住他的视线，不让年幼的孩童看到战场的惨烈。

也会轻笑着和自己说话，借机让梦蝶撑开隔音的屏障，让甜美的嗓音占据耳朵，不去听那些凄厉的嚎叫与咒骂。

她喜欢逗人，常在严肃的场合说些或许不合时宜的笑话，为了让小家伙别绷着脸，别去想同族们的离去。

金鹏一直都知道。

但他可以为了她，装作毫无察觉，永远当一个天真的孩童，就像她喜欢的那样，她期望的那样。

直到幻梦被打破，人们不得不从美好中醒来，面对残酷的现实。

......

“哈哈哈哈！杰作！这可真是杰作！我已经迫不及待看到那家伙的脸色了！”

从怔愣中回过神的散兵爆发出一阵大笑，他捂住肚子，笑得几乎直不起腰。

梦之魔神就安静地等他笑完，才稍一颔首。

“看来你对这个结果还算满意，我的共犯。”

“啊，满意！当然满意！接下来轮到我了。走吧，把那个冷漠的神明拉下神坛！让她听听凡人的声音！”

情绪激昂的人偶已经听不进别人的话了，他紧盯着倒塌废墟中冒出的紫色电光，眼中尽是恨意。

见散兵径直就向稻妻城冲去，白晓梦无辜地眨了眨眼。

是不是太过火了？

她只是稍~微撩拨了一下情绪，怎么这叛逆孩子跟个火药桶似的一点就炸，连后果都不思考了？

太莽撞了，接下来怕不是要被将军暴打。

不过好在计划进行的很顺利，就算放任参演者自由发挥也没什么大问题。

梦之魔神拍了拍手，叫醒了沙滩上躺倒的一片尸体。

“大家辛苦啦，累了的话就先在这里休息，如果觉得还有精力，就帮忙进行下一步吧，纳西妲会告诉你们要干什么的。”

说完，白晓梦的身影也随着血色蝶群消失不见。

拿掉自己头上的一只小螃蟹，枫原万叶对着裂成两半的斗笠叹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