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径直走向皇上,语气虽缓却不容置疑:“皇上,且慢行事。”
皇上微微一怔,连忙上前躬身搀扶太后,陪笑道:“母后,您怎么来了?儿臣这也是依着祖宗规矩、朝堂律法处置,汝阳王公然违抗懿旨,若不严惩,日后皇家威严何存?这朝堂上下又如何能令行禁止?”
太后轻轻甩开皇上的手,稳步走到大殿中央的座椅旁,缓缓坐下,神色疲惫中透着几分坚毅:“他虽是犯了错,可毕竟是哀家亲生骨肉,打从娘胎里出来,哀家看着长大的。哀家怎忍心瞧着他一朝沦为平民,漂泊异乡,受尽苦楚?” 说着,目光转向汝阳王,语气加重了几分,“王儿,你今日之举,可真是糊涂至极!为了那点儿女私情,悖逆哀家,忤逆圣意,你可知错?”
汝阳王快步走到太后面前,屈膝跪地,低头沉声道:“母后,儿臣知错,儿臣深知此举让母后伤心、皇兄动怒,罪无可恕。可儿臣实在无法违背本心,迎娶楚姑娘。儿臣愿领受任何惩处,只求母后和皇兄莫要再逼儿臣在这婚姻大事上就范。”
皇上在一旁冷哼一声,上前两步,居高临下地看着汝阳王:“汝阳王,你瞧瞧你现在这副模样,哪里还有半分我皇家王爷的风范与担当?为了一个不该有的执念,弃家国大义、皇家颜面于不顾,你让朕如何向满朝文武交代?又如何向天下万民交代?”
汝阳王身形微微颤抖,双手紧攥衣角,却仍倔强地仰头回应:“皇兄,臣弟从未忘却肩头背负的家国重任,只是这婚姻一事,如人饮水,冷暖自知。臣弟心中早有所爱,实在难以容纳他人。倘若强行为之,不单害了楚姑娘一生,臣弟也会抱憾终身。”
太后抬手轻抚额头,面露不忍:“王儿,你先起来说话。哀家知晓你重情,可你也得体谅哀家与皇上的一番苦心。这楚姑娘,论家世、才情、样貌,皆是百里挑一,与你堪称天作之合,你为何就不能放下执念,敞开心扉试着接纳她呢?”
汝阳王缓缓起身,目光坚定地望向太后与皇上,双手抱拳行礼:“母后,皇兄,儿臣明白楚姑娘的诸般好处,可感情之事,强求不得。儿臣深知今日抗旨不遵,罪在不赦,但求皇兄看在多年手足情分上,母后念及母子连心,准儿臣自行抉择这婚姻大事。”
皇上气得来回踱步,脸色铁青:“汝阳王,你莫要再执迷不悟。朕念及手足情深,再给你一次机会,只要你答应迎娶楚碧玄,之前的一切朕可既往不咎,你依旧是朕的左膀右臂,汝阳王的爵位、王府的荣华富贵,统统照旧。如若不然,你就别怪朕不念亲情,国法无情。”
汝阳王微微闭眼,似在压抑内心翻涌的情绪,片刻后,他睁眼看向皇上与太后,决然道:“皇兄、母后,儿臣多谢皇兄恩赐,多谢母后疼爱。但儿臣心意已决,万难更改。任凭皇兄与母后处置,儿臣绝无怨言。” 言罢,再次跪地,行了个大礼,额头触地,久久不起,似在以此谢罪,又似在做最后的告别。随后,他起身,转身大步离去,背影孤独而落寞,每一步都踏出了与宫廷深深的割裂感。
太后望着汝阳王离去的背影,欲言又止,眼中满是无奈与哀伤,喃喃自语:“这孩子,怎么就这么倔呢……” 皇上则站在一旁,面色阴沉如水,双拳紧握,心中暗恨汝阳王不识好歹,可碍于太后在场,又不便发作。
待汝阳王走后,太后轻叹一声:“皇上,王儿虽性子倔强,可毕竟是咱皇家血脉,骨血相连。咱们再想想办法,别真把他逼上绝路。”
皇上微微点头,神色却依旧冷峻:“母后,儿臣明白。可汝阳王此举,已在朝堂掀起轩然大波,诸多双眼睛盯着,不给他些惩处,往后朝堂之上如何立威?政令又怎得畅通?”
太后皱眉沉思片刻,缓缓道:“那就先将他禁足王府,让他闭门思过,婚事暂且搁置,待日后再议。也好给王儿些时间,看看他能否回心转意。”
皇上虽心有不甘,却也只能点头应下:“谨遵母后懿旨。”
汝阳王回到王府,径直走入书房,将自己关在其中。他深知今日之举,已彻底激怒皇上与太后,前路仿若被浓重迷雾笼罩,一片灰暗。他坐在书桌前,望着窗外的天空,思绪飘远,想到与宁贵妃相处的过往,嘴角泛起一丝苦笑,喃喃自语:“这一切,究竟是为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