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燮元悠然地端起面前酒杯,轻抿一口后,将目光投向陈翼鹏,缓缓开口道:“老夫观你这座宅邸,略显质朴简约,家中仆从与侍女数量亦颇为稀少啊”。
“叔父,您是不知道啊,小侄我真是太难啦!”,陈翼鹏满脸苦涩地诉苦道,“想当年,小侄我每年轻轻松松就能有好几千两银子入账呢,那时候的日子过得别提有多快活、滋润了”。
他一边说着,一边还情不自禁地摇了摇头,似乎对往昔那段逍遥自在的时光充满了怀念和留恋之情。
“然而世事无常呐!就在后来清查家产时,那些个不合法的收入统统都被收缴走了”,
“而且足足上缴了九成之多呀!自那时起,小侄我就只能靠着这微薄的俸禄勉强度日喽”。
说到这里,陈翼鹏不禁长长地叹了口气,脸上满是无奈之色。
朱燮元听闻此言后,不由微微皱起了眉头,疑惑地问道:“老夫倒是有所耳闻,如今你们这些官员们的俸禄不是已经提高了好几倍么?怎会还如此捉襟见肘、入不敷出呢?”。
面对叔父的质问,陈翼鹏显得有些尴尬,他挠了挠头,支吾着回答道:“叔父说得没错,现今这年俸确实比从前高了不少,足有三百两之多哩”。
“此外,再加上些许零零碎碎的福利待遇之类的,一年下来总共约莫能有四百两银子左右吧”。
稍作停顿之后,陈翼鹏又接着说道:“可问题在于,小侄家中人口众多啊!除了我的娘子之外,还有两个侍妾呢”。
“膝下更是育有五个子女,这么一大家子人要养活,区区四百两银子哪里够用哟!”。
“这不,连仆人和侍女都不得不纷纷遣散掉了,现如今家里就只剩下两个干粗活的下人帮忙打理些杂务罢了”。
朱燮元听后一时语塞,不知该如何回应才好。
因为他心里很清楚,四百两银子放在保宁府,那可是能够购置整整四万斤大米呢!
这笔钱对于寻常人家而言,已然足够让一家老小十人过上颇为安稳舒适的生活了。
“这壶酒多少银子?”,朱燮元指着那壶酒问道。
“额,十两,这就是叔父前来,小侄才咬牙买的”,陈翼鹏说道。
“行了”,朱燮元摆摆手,“这种敷衍的话你就别说了,老夫是不会为难你的,你能继续做县令,肯定是适应了这里规矩的”。
陈翼鹏有点不好意思,他确实已经适应了保宁府的规矩,银子虽然少了,但是拿着踏实。
他本来就不是一个贪婪的人,要不然也不会继续留在这个位置上,早就跟随那些县令去了。
朱燮元微微皱起眉头,沉默片刻之后,他面色凝重地开口道:“你觉得如今这朝廷是否还尚存一丝转机呢?我只想听句真心话”。
陈翼鹏伸手拿起桌上的酒杯,仰头一饮而尽杯中的美酒,这才不紧不慢地回应道:“叔父,若是放在四年前,兴许朝廷尚有机会,但时至今日,恐怕已是回天乏术,毫无半点希望喽!”。
听到这话,朱燮元的脸色变得愈发阴沉,追问道:“能否说得再详尽些?”。
陈翼鹏点了点头应道:“当然可以,今日我收到了来自秦家庄的消息,叔父您想问些什么,尽可直言相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