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并未将你卖进花楼。”陈展擦掉寒玉脸上的泪,当他看到那双往日总是挑衅、戏谑、怨恨地看着他的眼睛忽然变得空洞,丧失了生机时,他忽然慌了,李朔月这样的神情,给了他一种他当真恨错了人的感觉。
可他怎么会认错李朔月?
“……有什么分别?”
“……我当年不该贪心答应你,或许我不该当军伎……沈玉不该生下我,我活着便是罪过。”
这话字字戳心、声声泣血,陈展不忍再听、再看,他抬手盖住了那双死气沉沉的双眼,嗓音沙哑,道:“李朔月,世界上不会有一模一样的人,如果当年带回援兵的人不是你?还能是谁?”
“……或许你只是忘了,你忘却了那段并不美好的记忆。”
“……跟着你的那阵子,我时常梦魇,我梦见自己躺在树林里,野狼一点点吃掉了我的身体。”寒玉后退了两步,他后仰着脖子,双目无神,神情更如同死人一般渗人。
眼睁睁看着怀里的人一点点远离,陈展忽而心口发疼,恍如利刃在其中搅动,他惊慌着,冥冥之中觉得好像有什么东西要失去了。
陈展本能地伸手去拉,可他只拉到了一截软绵绵而消瘦的胳膊。
他的手没有一丝力气,就仿佛、仿佛已经断掉了。
“你的手?”陈展心猛地揪成一团,方才他拉李朔月进来,便拉的是这只手,当时分明还好好的,怎么突然断了?
寒玉并不答他的话,他停了泪,幽黑的瞳孔直勾勾盯着陈展,轻声道:“我恨你,永生永世。”
陈展身体一僵,他喉咙发酸,道:“你不信我,可我又如何能信你?我们记忆不同,又各执一词——”
“江泉!”寒玉忽然尖声喊:“杀了他!今夜不许他活着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