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宫予你仙君之称,允你玉珩之号,无上荣光。如今你却以背叛回报,就休怪我手下无情。”他阴阴地笑了声:“此后,你妻离子散,囚于噬仙台,永无宁日。”
飞仙宫主特地加重了末尾四个字。
永无宁日……
当初从天梧山出来的少年人,一路摸爬滚打,才终于有了勉强能够参加宗门大选的实力。
少年不知,自他在宗门大选上锋芒初绽之时,便已经被人盯上了。
有些人,嫉妒他到发狂,巴不得他赶紧去死,在宗门内对其百般欺凌,生怕他成长起来。
许是三生有幸,遇上了一位志同道合的好友,两人一路扶持,日子倒也过得平淡安稳。
而后,他护三界,护众生,为师门一举夺下仙界第一宗之称,为飞仙宫博美名,可从始至终也不过一颗随时可弃的棋子,除却妻朋好友,又有何人在意?
他们不服,凭何短短几年时间,他便能爬上玉珩仙君的位置?
究竟是隐瞒身份的魔族,还是天资卓绝的天骄?
自他被囚于噬仙台后,三界之中流言四起。
可更多人记得的,仍是他的功绩。
便如江挽初次在醉香楼内听闻之时,首先听到的便是玉珩仙君丰功伟绩。
筑基巅峰,照生镜碎。
半年金丹,三年元婴,五年化神,屡次夺魁,一举拿下无极第一宗。
一剑开妖荒,一锤动山海。世人不在意他是否堕魔,但这些好事,他总归是做了,无人可以否认。有些时候,流言传着传着,便会深信不疑。
许是他做的好事太多,曾有人提出玉珩仙君堕魔或许是被逼的,毕竟他堕魔之后,也未曾出来祸害人间。
是个顶顶好的人。
江挽叹了口气。
依稀记得,彼时陆长遥一口咬定是谣言,没成想还真给他说对了。
此事,确是另有隐情。
她鬼使神差地问:“爹,你没有想过澄清吗?”
闻言,扶泽思绪被扯了回来,有些恍惚。
他微微垂眸,轻声道:“不过虚名浮利罢了,不重要。”
“如今,挺好。”
话落,扶泽又抬眼看向她,眸底不易察觉地带了一丝期盼:“阿楹,你可有在洛水瞧见……你娘?”
江挽怔了下,忽然间想起自己在洛水那段时间,自己总是喊她昭玉姐姐,她倒也是丝毫不介意,很快便接受了,与她聊得投心。
昭玉曾有意无意地提及扶泽,话里话外暗示她出去之后将话带给扶泽。
彼时失忆的江挽丝毫没有察觉,如今仔细一想,倒是突然想起。
江挽倏地说道:“见到了!”
“我娘说,她过得很好,不久后便可以出去了。”她顿了顿,眼睛亮亮地看着扶泽:“娘还说,爹爹若是愿意等便等,不愿意便再娶一个。”
扶泽:“……”
他不由得失笑,这性子,倒是一点没变。
他不死心地又问了句:“除了这个,她没有别的话带给我吗?”
江挽冥思苦想了一会儿,又道:“娘好像还说,她要喝爹爹亲手泡的玉露梵音。”
闻言,扶泽脸上的笑意慢慢僵住。
玉露梵音,是天梧山最珍贵的茶,生在山顶寒气最盛之地。
早在两千年前,灵息一族死绝,天梧山随之塌陷,世间又哪儿来的玉露梵音?
说是能出去,不过是哄阿楹这个小孩子的话语罢了。
身侧起的春风无端多了几分凄凉。
扶泽眸底光芒渐渐淡了下去。
他在等,等一个不归人。
不知归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