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这“大儒”之名不过是徒有其表罢了,实际上他既没有赚到多少钱财,身上也未曾拥有过真正令人羡慕的功名。更不幸的是,他的妻子、儿子以及儿媳都相继过早离世,只留他一人孤独终老。
如今他年事已高,本指望孙子贾瑞能有所出息,让他也能扬眉吐气一回。怎奈这贾瑞着实不成器,昨天更是被贾母狠狠地训斥了一番。如此一来,往后他在整个家族当中怕是再也抬不起头来了。
对于读书人来说,脸面简直如同性命一般重要。此时此刻,如果不是那个不成器的孙子还在,恐怕他早就追随早已逝去的媳妇而去了。
好在贾母和贾珍也并没有非要将贾代儒逼入绝境的念头。这一次前来,贾珍特意吩咐宁国府的管事拿出一些银子送给贾代儒,并嘱咐他一定要好生照顾自己。
而贾母也是慷慨大方,派人从自家私库中取来不少老参。这些老参其实放置的时间已经不短了,若是再过上几年,恐怕其药效就要大打折扣甚至荡然无存了。
除此之外,还有众多珍贵的药材,其中不少都因为存放过久快要变得枯朽无用了。不过,贾母还是命人仔细挑选一番,把那些尚且能用的挑选出来,该用的用,该给人的给人。
另外往后即使贾代儒没了族学的活,但因着贾母他们后面出得新政策,凡是通过科举考试取得秀才、举人等身份但尚未获得官职且没有稳定收入来源的人,每个月都可以领取一定数量的银子作为补贴。倘若生病了需要用药治疗,费用则由荣国府和宁国府共同承担。
如此一来,贾代儒自然不会受到任何亏待。
贾代儒听完这些妥善的安排之后,心中那块沉甸甸的大石头总算是落了地。至少家丑不可外扬,没人把昨日族学发生的事情抖出去,那么从今往后,起码在明面上应该不会有人胆敢当着他的面提及此事了。
一想到这里,贾代儒不禁暗自庆幸起来,还好今天去贾珍那里的时候,自己还算谨言慎行,没有说出什么太过火的话语来。即便偶尔有所言语,也不过是打着维护家族名声的旗号,悄悄地给贾母上上眼药而已。
一个老太爷,一个老祖宗,贾代儒也知道,尽管自己与贾母在辈分上名义上是平起平坐,但实际上彼此之间的身份地位还是存在着不小的差距
而今细想过后,尽管心里仍有些许的无奈和愤愤不平,但他也深知胳膊拧不过大腿的道理,最终只能选择认命了事,遂乖觉的把一应事务同甄士隐周全好,两人对罢,甄士隐起身离开,贾代儒起身相送。
出来的时候贾瑞已经不在院子里跪着了,是荣国府的管事求得情,跟贾代儒说他要罚,那等到后面科考之后不成再打也不迟。
贾代儒听了之后想了想,虽然他就这个孙子了,但平日打起来的时候是从来不手软的,一是子不教不成器,二是年轻人身子骨硬朗,挨几下打也算不得什么大事儿,有时候就算贾瑞疼得哎哟哎哟直叫唤,贾代儒心里也清楚,多半是这小子故意装作可怜相罢了。
但如今荣国府的人都开口替贾瑞求情了,贾代儒即便心中有些不情愿,却也实在不好公然违抗对方的意思。于是乎,他只得挥挥手,示意贾瑞赶紧回到屋里去好好背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