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年九月,姚启圣派遣其子姚仪进兵同安,敌军弃城逃遁,斩伪副将林钦等。
同年十月,姚启圣偕副都统吉勒塔布、提督杨捷等进攻海澄。海澄是郑经在福建沿海的重要据点,地理位置十分重要。刘国轩率领郑军在海澄城外修筑了坚固的防御工事,企图凭借有利地形,抵抗清军的进攻。姚启圣亲自制定作战计划,采用围点打援的战术。
公元1679年,清康熙十八年。刘国轩、吴淑、何佑等占据郭塘欧溪头,准备毁断江东桥以攻取长泰。姚启圣偕赉塔、杨捷及巡抚吴兴祚协力追歼,大败郑经军队,先后招降官吏四百余名、士兵一万四千余人。五月,刘国轩、吴淑等率万余人谋夺江东桥、榴山寨,姚启圣同赉塔、石调声击败了刘国轩等人,至太平桥、潮沟,杀敌千余。
公元1680年,清康熙十九年。姚启圣与赉塔、杨捷、石调声督兵攻复海澄县,提督万正色攻克海坛,姚启圣同赉塔及总兵赵得寿、黄大来等分兵七路合击,破敌十九寨。另派遣军队渡海,攻下金门、厦门,招降伪将军朱天贵、杨彪等。郑经见大势已去,被迫率领残部退回台湾。姚启圣因功进封兵部尚书、太子太保。
单纯依靠军事手段,很难彻底消灭郑经的势力。因此,姚启圣在军事进攻的同时,还积极实行招抚政策。姚启圣在福建各地张贴告示,宣布了朝廷的招抚政策。凡是愿意归降的郑军将领和士兵,一律既往不咎,给予他们优厚的待遇和安置。姚启圣利用郑经内部的矛盾和分歧,采用分化瓦解的策略,成功地招降了许多郑军将领和士兵。同时,姚启圣还派遣使者,前往台湾,与郑经进行谈判,劝说他归降。
随着姚启圣在福建的功绩日益显着,他的声望和影响力也与日俱增。然而,在官场这个复杂的舞台上,功高震主、遭人嫉恨似乎是难以避免的命运。
公元1681年,清康熙二十年。一场弹劾风波如暴风雨般向姚启圣袭来,将他卷入了政治斗争的漩涡中心。
这一年,左都御史徐元文上疏弹劾姚启圣。徐元文在弹劾疏中,列举了姚启圣的七大罪状,条条直指要害。其中,最为严重的指控是姚启圣从府库中挪用白银十二万两用于经商,且获利巨大,生活极度奢靡。在那个以廉洁奉公为官场准则的时代,贪污挪用公款是一项极其严重的罪行,一旦坐实,必将受到严厉的惩罚。
此外,徐元文还指责姚启圣虚功冒赏,夸大自己在军事行动中的功劳,以获取更多的赏赐和晋升机会。他认为,姚启圣的一些战功并非完全是他个人的努力,而是夸大其词,骗取朝廷的信任和奖赏。这些弹劾内容,无疑对姚启圣的声誉和仕途构成了巨大的威胁。一时间,朝廷上下议论纷纷,对姚启圣的质疑声此起彼伏。许多官员纷纷站出来表态,要求对姚启圣进行彻查,以正国法。
面对这突如其来的弹劾,姚启圣感到无比震惊和愤怒。他知道这是一场精心策划的阴谋,背后隐藏着某些人的政治目的。姚启圣立刻写奏折为自己辩护。对于挪用库银一事,他详细解释说,三年前进兵凤皇山时,当地叛军投降众多,需要大量资金进行安抚。他与当地巡抚商议后,决定仿照前朝洪承畴的办法,从各个府库的税银中拿出一部分钱来解决问题。由于当时事情紧急,便没有及时报告朝廷。他强调,这些钱并非用于个人经商,而是为了稳定局势,安抚降兵,是为了国家的利益。
至于生活奢靡的指控,姚启圣更是感到委屈。他大吐苦水,诉说自己自当官以来,为了国家和军队,已经捐献了几十万两银子。这些钱都是他的祖产、前些年的经商所得,甚至还有向亲朋好友借来的。他说自己家里人口众多,儿女也都逐渐长大,生活开销并不小,但他从未有过奢靡的行为。相反,为了筹备军饷,他不惜变卖自己的家产,连妻妾的金银首饰都捐了出来,弄得自己家徒四壁、入不敷出。他感慨地说,别人都是一年清知府,十万雪花银,而他姚启圣却是贴钱为国家工作。
事实上,姚启圣所言并非虚妄。早在他担任福建布政使时,就已经开始捐资助军。他从家产中拿出了五万两白银,用于置办军械。按照清朝制度,官员捐钱五百两就可以记录一次,而吏部和兵部中所能查到的姚启圣的捐献,就达到了五百多次。为了整备水师和招抚郑氏官兵,姚启圣更是慷慨解囊,拿出大把的钱来支持国家。光是献银,就达到了八万八千两之多。后来整军备战之时,他的家财已尽,却仍然想尽办法,拿出家里的金银器皿,换钱给士兵们发军饷。清朝水师之所以能够战斗力强劲、装备精良,姚启圣的贡献功不可没。
这场弹劾风波,不仅仅是姚启圣个人的荣辱问题,更是反映了当时官场的复杂生态和政治斗争的残酷性。姚启圣性格刚正不阿,他鄙视官场上的不良作风,不拉帮结派,不卑不亢,只一心为百姓谋福祉、为国家尽忠。然而,这种清介之气和直言不讳的性格,让姚启圣在官场中树敌众多。他过于伶牙俐齿,对一些朝廷官员嗤之以鼻,冷嘲热讽,甚至多次挑战康熙的极限。这种性格和行为方式,无疑让他成为了一些人的眼中钉、肉中刺。
在这场弹劾风波中,康熙皇帝的态度至关重要。康熙虽然欣赏姚启圣的才华和忠诚,也深知他为平定三藩之乱和收复台湾做出了巨大的贡献,但他对姚启圣桀骜不驯的性格和直言不讳的作风也感到不满。姚启圣经常直接上奏,指出满清皇权的一些陋习,并要求改进。这种行为在康熙看来,是对皇权的挑战和威胁。因此,康熙虽然表面上对姚启圣表示赞赏和嘉奖,但实际上却对其心存戒备和不满。在徐元文弹劾姚启圣时,康熙并没有立刻表明自己的态度,而是陷入了沉思。他需要权衡利弊,考虑如何处理这件事情,既能维护朝廷的律法和权威,又能不寒了功臣的心,同时还要平衡各方势力的关系。
最终,康熙考虑到当时收复台湾的大业尚未完成,还需要姚启圣,因此并没有对他进行严厉的惩罚,只是对姚启圣的行为进行了记录,并告诫他要注意自己的言行举止,遵守朝廷的规章制度。这场弹劾风波虽然暂时平息了,但却给姚启圣的心中留下了一道深深的伤痕。他感到自己的忠诚和努力没有得到应有的认可和尊重,反而遭到了无端的指责和猜忌,这让他对官场的黑暗和残酷有了更深刻的认识,为他日后的心境转变埋下了伏笔。
同年,郑经在台湾因病去世,台湾郑氏集团内部陷入了激烈的权力争斗。郑经的长子郑克臧被冯锡范等人废黜并杀害,年仅十二岁的次子郑克塽被拥立为延平郡王。此时的台湾,局势动荡不安,人心惶惶,军队的战斗力也受到了极大的削弱。
姚启圣敏锐地察觉到,这是收复台湾的绝佳时机。但要想成功收复台湾,必须要有一位精通海战的将领来统领水师。经过深思熟虑,姚启圣将目光投向了施琅。
姚启圣之所以力荐施琅,主要有以下几个原因。首先,施琅在郑氏军队中多年,对郑氏集团的内部情况了如指掌,包括他们的军事部署、战略战术以及水师的实力和弱点。其次,施琅有着丰富的海战经验,他在郑氏军队中积累了大量的实战经验,熟悉台湾海峡的水文气象条件,能够熟练地指挥水师作战。第三,施琅与郑氏集团有着深仇大恨,他的父亲和兄弟都被郑成功杀害,这使得他对郑氏集团充满了仇恨,一旦得到重用,必定会全力以赴。
于是,姚启圣与李光地联名上疏,力荐施琅出任福建水师提督,负责收复台湾的重任。康熙皇帝采纳了他们的建议,任命施琅为福建水师提督,加太子少保衔,负责收复台湾的军事行动。
公元1683年,清康熙二十二年。施琅率领着福建水师,浩浩荡荡地向澎湖进发。姚启圣则在后方积极筹备粮草、船只和武器装备,为施琅提供坚实的后勤保障。
澎湖是台湾的门户,战略地位极其重要。郑氏集团在这里部署了重兵,由刘国轩率领,企图凭借天险阻挡清军的进攻。然而,施琅凭借着卓越的军事才能和丰富的海战经验,巧妙地避开了郑氏水师的主力,采用了分进合击的战术,对澎湖列岛发动了猛烈的攻击。经过激烈战斗,清军终于在澎湖海战中取得决定性的胜利,歼灭了郑氏水师的主力,刘国轩率领残部逃回了台湾。
澎湖海战的胜利,为清军收复台湾奠定了坚实的基础。台湾岛内人心惶惶,郑氏集团内部更是一片混乱。在施琅的军事压力和姚启圣的招抚政策下,郑克塽率领郑氏集团向清朝投降。
同年八月,施琅率领清军通过鹿耳门顺利登陆台湾,正式宣告台湾重新回到祖国的怀抱。这一历史事件,不仅结束了郑氏集团在台湾的统治,也实现了清朝对台湾的统一,维护了国家的领土完整和民族团结。
在收复台湾的过程中,姚启圣发挥了至关重要的作用。他力荐施琅,为收复台湾找到了最合适的将领;他制定平台策略,为作战提供了科学的指导;他积极筹备后勤保障,为战争的胜利提供了坚实的物质基础;他还参与作战计划的制定和决策,为收复台湾做出了重要贡献。可以说,姚启圣是收复台湾的决定性人物,他的功绩不仅体现在军事上,更体现在他对国家统一和领土完整的坚定信念上。
然而,姚启圣的功绩并未得到应有的封赏。据《全浙诗话》记载,康熙帝没给姚启圣封赏,因为在前线打仗的施琅把台湾大胜的捷报,送得比姚启圣快了那么一点儿,结果姚启圣七年的功劳一下子就啥都没了。但姚启圣并未怨恨朝廷,或许,姚启圣心中也明白,皇帝并非不知道自己的功绩,只是皇帝为了平衡政局需要牺牲自己。或许,在姚启圣的心中,功名利禄对他而言,犹如过眼云烟,不值一提。
但他的功绩,将永载史册。
姚启圣在收复台湾后,还兵福州。然而,命运似乎并未对这位传奇人物展现出更多的仁慈。一方面,姚启圣因为功高遭到多方弹劾,尽管他为自己百般辩解,但也无济于事。另一方面,在返回福州的途中,姚启圣旧疾复发,身体每况愈下。多年的征战与操劳,早已让他疲惫不堪,此时的他再也无力支撑。
不久之后,姚启圣便在福州病故,终年六十岁。
姚启圣死后的第二年,朝廷商议姚启圣修造船舶、军械虚报帑金四万七千两有奇,应予追缴。一时间,姚启圣的家人陷入了困境。但是康熙是个明白人,姚启圣的忠诚与奉献,他其实都看在眼里。最终,康熙赦免了这笔债务,免于追缴,也就放了姚启圣一马。一代能臣,终于能安然的长眠于地下了。
纵观姚启圣的一生,从一个任人欺辱的市井布衣,到威震一方的封疆大吏,从平定三藩到收复台湾,他才华横溢,又不贪慕权财。他既能实现人生抱负,也能甘守清贫。他一生清正,又不趋炎附势。他的身上,始终闪烁着豪情和侠义。他的心中,始终装着国家和百姓。
他一生起伏不定,经历了很多波折,但正是这些波折,更加凸显了他坚韧不拔、忠诚不渝的品格。他的经历不仅展现了个人奋斗的力量,也体现了那个时代背景下政治斗争的复杂与残酷。
他是一位优秀的政治家和军事家,也是一位杰出的爱国主义人士。他是大清政坛上的异数,也是当之无愧的奇才。
全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