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才那种麻麻的,奇怪且让人全身升温的心悸感是怎么回事,又可怕又令人疑惑。
吃饭倒没那么拘谨,以前做知青时她都不敢来这种太多人的场合,偶尔都是买饼回去当干粮,现在一口的红烧肉都能叫人馋的掉泪。
“好香。”
她感动地眯了眯眼,嚼着嚼着都忍不住夸奖。
赵大成点头。
酒足饭饱,两人才坐上牛车回县城,路上碰到很多下工的村民,视线都聚焦在他们的包裹上。
“成子回来了啊!这是买了啥啊?刚结婚就上县城啊?”
“诶,这是我媳妇!好看吧。”
“哇!成子今天可下血本了,买了这么多吃的,诶哟这日子以后难过啊!”
“这是我媳妇!老好看了。”
“天天跑县城,小心人家给你吃垮了,现在还笑以后可笑不出来了!”
“诶,这我媳妇……”
风凉话被赵大成的驴唇马嘴打回来,他们脸色一下子没那么好看了。
“娶了个Zb主义的媳妇还这么开心,以后不知道怎么哭呢,谁家刚结婚又上县城买这么多吃的,也不知道节约,以后肯定过得很惨。”
唐家大叔拄着锄头在背后絮叨。
旁边的儿子唐范却看呆了,没去吃酒的他十分后悔。
“爹,他可走运,媳妇长得比花还美!”
“长得美有个屁用!她爹可是Zb主义,那是几代人都要抬不起头的,以后孩子想当兵当机关人员谁敢要?”
这话在村里可是共识。
都笑赵大成猪脑子,不要前途要美人,不过想想他又没有前途。
……
回到房内终于能休息一会。
见赵大成要进厨房,她也跟了上去,蹲在灶台边点火。
火苗不断转成大火。
两人坐在小板凳上抬手取暖,阮仁珍沉默了一会转头看向他,火的微光照在她的脸上,打到鼻梁和朱唇上,多了几分温情妩媚。
面对凝视,他昂首挺胸。
刚才从村口回来,阮仁珍便知道有些东西还是老样子,变的只有她,或者还有一个人。
坐了一会,灶台和旁边人炽热的温度将她包围。
赵大成轻声:“下午想吃什么?我给你做。”
“嗯——现在才中午。”
“哦,不耽误问。”
“都可以,你可以教我做。”
阮仁珍刚吃饱没什么特别想吃的,而且她也不会做饭,只会做些简单的窝窝头和炖地瓜,乡下油水少,她做的估计也不会好吃。
“看着我做就会了。”
回到卧室整理买来的日用品和书本,赵大成已经看到拖拉机这几个字,将书递给她,问:“这书现在买有用吗?”
阮仁珍才想起来。
“有用。”
她这才想到求职和婚姻的联系,如果真如她预料那般村里公开选拔拖拉机手,那赵大成会同意她去竞选吗,如果真选上了那他会不会——
村里人不喜欢媳妇抛头露面,甚至以为鸠占鹊巢是合理的。
想问他在称呼上犯了难,说来她还真没称呼过他,一般都是他主动说话,心里想了想,成子?太俗且重复,大成,更俗,阿成?像小厮。
纠结了片刻直接问了:“我该怎么称呼你呢?”
赵大成被这道题唬住。
他想起自己成子,狗子,大成的叫法,也不甚满意,还嫌弃为什么他会被起这个名字。
一番思考,阴阳巧合给自己取了字,“叫我时桉吧,时间的时,桉树的桉。”
她听完点头。
沉默。
赵大成眨眨眼:“不叫叫吗?”
说话就说话,为什么要一直眨眼,阮仁珍被逗得一笑,声线柔软,轻且慢地叫到:
“时桉。”
就这几秒。
他有种错觉,自己一直被禁锢在躯壳中,被银丝束缚手脚,操控命运,他不是赵大成,而是时桉。
“我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