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年后,身为百岁老人的李思源寿终正寝,这些年里的某一天,他的特殊能力消失了,虽面临些许波折,但长久岁月的积累,让他不起半点风浪就安稳度过了余生。
宵小始终只是宵小,背后骂人谁的寿算都折不了,不过他们要是因此心情愉悦,也算李思源做了点好事。
“你还是这样,万事皆不放在心上。”
青年和李长思对坐着,棋盘早已消失,天地间唯有二人的身影。
“没大没小。”
“我的不是,学生顾舟,拜见先生!”深深一礼,随后青年释然的笑了起来。
“先生,你能听我讲一个小故事吗?”顾舟坐下后问道。
“可以,我的时间很宽裕。”李长思不置可否,这里的事做完了,在步入下一道传承之前,他不缺时间。
“那就好,不会误了先生的事是再好不过。”
“曾经,有一个少年人,他什么也不懂,大字不识几个,懵懵懂懂的活过了十来个寒暑。”
“终于在某一个冬日,整个天下都爆发了战乱,无家无业的他无法再靠着少年的样貌去博得同情。”
“大家都没饭吃了,易子而食的年节他没有遭遇意外已经是当地民风淳朴。”
“就在他濒临饿死的时候,少年遇到了自己一生的救星。”
说到这里,顾舟看了李长思一眼,见对方没有丝毫反应不由叹了口气。
“后来,那个被少年奉若神明的青年人教导了他,青年自称清虚真人。”
“清虚真人是一位真正的大才大德,他交给了少年很多很多,甚至一路扶持已经成长的少年取得了天下间最珍贵的东西。”
顾舟顿了顿,补充了一句:“至少,当年的少年是这样想的。”
“后来有人说清虚真人在军中的威望太高,让已经登临大宝的少年将其除去,少年不忍。”
“就在成为君王的少年纠结时,清虚真人主动辞去了所有军务政务,归隐山林。”
“这样的结局让君王很满意,他时常去找清虚真人论道谈玄,时常去那里解惑,唯有在清虚真人处他能获得平静。”
“清虚真人一如既往平静无波的眼神,让他感觉回到了当年山野学艺的日子,那很美好。”
“朝野的波澜没让君王心中有一丝起伏,但日渐逝去的岁月却让君王感到恐惧。”
“清虚真人的样貌从未改变过,君王不止一次的问过长生之法,真人却三缄其口。”
“终于某一天,真人也许是烦了,让君王重返青春,并许其再不衰老。”
“这是好的吗?君王不知道,至少在这之后他面临的朝局危险了太多太多,就连自己一手拯救的黎明百姓也开始猜忌他。”
“直到有一天,他最亲近的战友刺杀了他,没有成功,却让君王心中无尽悲凉。”
“更让他难过的,却是清虚真人骗了她,那个让自己称呼起为先生的人骗了他,君王没有真的长生不死,他只是样貌停留在了青年模样而已。”
“但就算这样,哪怕到了君王临死的最后一刻,他也没有让真人出现在世人的眼中,他明白长生的诱惑。”
“当然,事实上他多虑了,哪怕当时全天下一起上,对真人来说也就是拂袖便可扫去的微尘。”
“带着为真人做了最后一件事的心态,君王将帝国传给了后来人,帝陵很大,他却选择了长眠在真人之侧,只为时时聆听教诲。”
“直到很久很久以后,君王醒来了,他很懵懂,又是清虚真人教导了他,这次清虚真人的名号是周天教主,万化元君。”
“他自称是帝朝气运的化身,来教导我这个开国之君让帝朝万世永昌。”
“也许是他不屑于藏,也许是压根没注意到,总之,君王很早就知道了这个所谓的气运化身就是当年的清虚真人。”
“他建立的法阵让我百年醒来一次,一次仅一年,不过这足够我做很多事了。”
“这期间有一件事让我心里很不平衡,不知道为什么,他将种种神异的力量散诸于天下,让后世的君王可以寿极千载。”
“有时候我真想问问他,为什么别人可以我就不行,这到底是为什么?”
顾舟看向李长思,却没有得到回答。
“总之,借着王朝的所谓气运,我做了很多事,让帝朝极盛,也让帝朝永远无法脱离桎梏,让帝朝和我形同一体。”
“我知道很多,我甚至完全明白了先生的目的,我却没有选择让先生难堪,仅仅是想借着这次机会看看一片空白的先生是不是也会有动容的模样。”
“但我没找到答案,我不知道是先生早就醒了,还是先生本质就是这样,永远也不会变。”
“至今百万年了,百年一次我也活了万年,先生是不是该为我解惑?”
一股黑雾遮天蔽日,肃杀气让人不寒而栗。
李长思终于有了反应:“我不说又怎样?你要如何?”
只是一句话,顾舟其实顿时一消,万古君王的威势荡然无存,他拿眼前的人没有丝毫办法,不光不能,也是不愿。
“我可以给你讲讲。”
不理有些错愕的顾舟,李长思也开始讲起了一个故事,从他的视角。
“这里是一处秘境,一个古之大能留下的传承秘境,而我,则是来取传承的。”
“有猜测。”
李长思没问顾舟是怎么猜到这方面的,他不感兴趣。
“刚到这个世界我就发现了一件事,如果说之前的传承是精气神皆有,此界则只有精气,全无神存。”
“而要通过传承,神却缺不得。”
“所以我让这里大一统,让这里万世一系,让这里鬼神纷扰,让这里成了大稳定中的大乱世。”
“这期间有一个人作用甚大,我让他建立了这一切的根基,让他完成了最重要的几件事,更让他守好最后一班岗。”
“我这一次入世没有丝毫记忆,之前遗留的手段只能保证大方向,如何借着帝朝气运觉醒神魂,却只能寄托在他的身上。”
“从我来到这庄园,从我踏入这个棋局,那一切就都不再重要了。”
“帝朝因你而存,天下皆在你手,你帮我脱离束缚。”
“我第一次入世,布局了帝朝的建立。
第二次入世让这里死水一潭。
第三次到第九次,仅仅是完善这些布置而已。
第十次时,便是让你回来了,也让这天地间热闹了些许。
再之后你每一次苏醒,我都会一同入世,直到帝朝极盛,直到邪异极盛,直到气运盈沸。”
“你时时祭拜二神,这很好,他们是我的化身,是我和帝朝气运最直接的联系,厥功甚伟。”
“我在这里和你一样,无法长久的存世,毕竟这里无神,而我三宝齐全。”
李长思说完了,顾舟也听完了,和他想的大差不差,宏观上大不一样,细节上却几乎完全相同。
“接下来呢?”顾舟问。
“收束己身,我该走了。”
“我呢,还能见到先生吗?还能活着吗?”
对这个明明知道自己的布局,却依旧按部就班去走去做的顾舟,李长思无法肯定得回答现在的问题。
他现在挺后悔,就算只给对方万年醒一次,也足够做一些事了,大不了自己再亲力亲为一点,也就不用纠结了。
没有回答,李长思一步踏出,这方天地和之前的传承之地一样,在瞬息之间化为一道流光融入他的神魂,却被宫殿镇压。
踏出传承后,李长思心神转入领域。
宫殿不知其何高,其主之伟岸更是远超天地,星辰在衣袖间流转,宇宙在目光中生灭,身后神光中有书符流转,万千道韵尽显此间。
这是李长思在领域中的形态,也是他修行的目标。
而他身侧,侍立着一位青年,低眉顺目,却不显卑微。